蓬莱岛的晨光透过水云门的残光，洒在凌辰苍白的脸上。他靠在苏媚怀里，指尖的定海神珠泛着柔和的蓝光，将最后一丝幽冥煞气从界碑上驱散。界碑恢复了青灰色，碑上的界纹重新隐去，只有碑顶还留着一点金光——是海神虚影消散前留下的印记，像枚封印，将裂隙彻底锁死。
“凌辰，你怎么样？”苏媚的声音带着颤，她能感觉到凌辰的气息虽平稳了些，却依旧虚弱，燃烧与水脉的联系对他的损耗比想象中更大，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青白。
凌辰勉强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死不了。”他看向阿木递来的水脉露，碗底还剩些绿色的残渣，“这水脉露倒是好东西，至少能撑到回青阳城。”
阿木蹲下身，看着他掌心的定海神珠，眼里满是敬畏：“海神印记认主了。”他指了指界碑顶的金光，“以后你就是蓬莱岛的‘海神使’，不管什么时候来，守岛人都认你。”
凌辰刚想说话，萧战突然从祭台后走出来，手里捧着块破碎的黑色晶石——是之前殿主没来得及完全吸收的幽冥界核心，碎片上还裹着丝缕的幽冥之力，却已没了之前的狂暴。
“这东西留着是隐患。”萧战将晶石递过来，“你看能不能用龙气彻底净化，要是不行，就找个地方埋了。”
凌辰接过晶石，指尖龙气一探。金色的龙气裹着晶石，碎片上的幽冥之力像冰雪遇火般消融，只留下块透明的晶核，里面竟映出丝缕的金色纹路——和龙鳞上的纹路隐隐相似。
“这是……”凌辰愣住了，晶核突然发烫，竟自动往他掌心的定海神珠上贴去。两物相触，晶核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定海神珠里，珠子瞬间亮了几分，珠内的水流中多了道金色的龙影，正绕着水珠缓缓游动。
“竟能融合？”苏媚惊讶地凑过来，“难道幽冥界核心和龙气本就同源？”
凌辰摇了摇头，他也说不清，只觉得定海神珠与自己的联系更紧密了，甚至能隐约听到珠内传来的细微龙吟，像是在回应丹田内的龙鳞。
“先不管这个。”萧战看了眼天色，“雾散了，破浪号该等急了。我们得尽快回青阳城，幽冥殿虽除了殿主，难保还有余党藏在别处，得让朝廷早做准备。”
凌辰点头，被苏媚扶着站起来。阿木让人取来件干净的麻布披风，裹在他身上：“路上小心。这是‘水脉符’，遇水可唤小浪，说不定能帮上忙。”他递来三张蓝色的符纸，符上画着波浪纹路，正是守岛人的水系符箓。
“多谢。”凌辰接过符纸，对着阿木和守岛人拱了拱手，“若有难，就往青阳城传信，我必来。”
阿木用力点头，看着他们往水云门外走，直到身影消失在林间，才转身带着族人去修补被战火毁了的祖地。
破浪号早已在浅滩等候，周通看到凌辰几人，连忙让人放下跳板：“萧统领！凌小友！可算等你们了！刚才雾散时看到西边有船影，怕是幽冥殿的余孽跑了，我已经让人去追了！”
“不用追了。”凌辰踏上船板，靠在栏杆上喘息，“主力已除，余党翻不起大浪，朝廷后续会清剿。我们先回青阳城。”
“好！”周通立刻下令，“起锚！返航！”
船帆升起，破浪号劈开浪花，往登州港的方向驶去。凌辰靠在船舱的窗边，看着蓬莱岛的轮廓渐渐缩成雾中的一点，掌心的定海神珠依旧温热，珠内的龙影游得愈发欢快。
“在想什么？”苏媚端来碗热汤，坐在他身边，“是不是在想幽冥界核心的事？”
凌辰点头，舀了勺汤喝下，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舒服了不少：“那晶核里的金色纹路，和龙鳞上的太像了。我总觉得，龙族和幽冥界之间，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林老的《大荒异志》说不定有记载。”萧战走进船舱，手里拿着张海图，“刚才周校尉说，殿主的船是往南海方向跑的，那边有座‘归墟岛’，传说也是上古遗迹，说不定藏着最后一块界碑。”
“归墟岛……”凌辰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先回青阳城查典籍，若是真有界碑，再做打算。”
接下来的几日，凌辰都在船舱里休养。定海神珠里的龙影似乎在滋养他的经脉，之前燃烧水脉联系留下的亏损竟在慢慢恢复，宗师境中期的修为也彻底稳固，甚至丹田内的龙鳞上，也多了到与定海神珠同源的水纹，龙气运转时竟能引动微量的水汽，显然是融合了晶核后的变化。
苏媚每日陪他在甲板上吹风，有时会拿出林浩画的“龙骨台”，两人凑着笑说林浩把金龙画成了“长翅膀的泥鳅”；萧战则忙着和周通商议后续的海防布置，偶尔会来船舱和凌辰对练几招，测试他的恢复情况——几次交手下来，萧战发现凌辰的龙气里多了丝柔韧，不再是之前的刚猛，显然是融合水脉之力后的变化，应对起来竟比之前更难。
第七日傍晚，破浪号终于抵达登州港。岸边早已有人等候，是萧战留在登州的龙骑卫，看到他们，立刻牵来备好的快马：“统领！凌小友！青阳城那边传来消息，林老让人送了封信，说小少爷天天在城门口等你们，还画了幅‘东海归帆图’，贴在城门上呢！”
凌辰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翻身上马，与苏媚、萧战并辔，往青阳城的方向疾驰。
一路无话，快马加鞭下，第三日正午便看到了青阳城的城门。果然如龙骑卫所说，城门上贴着幅歪歪扭扭的画——画纸上是艘飘着龙旗的大船，船上站着三个小人，一个举着长刀（凌辰），一个挥着粉色鞭子（苏媚），一个扛着长枪（萧战），船下还画着个举着糖葫芦的小不点（林浩），旁边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凌辰哥哥快回来！”
“这小子。”凌辰笑着摇摇头，催马往城门冲去。
“是凌辰哥哥！”城门下，林浩正趴在石墩上画着什么，看到凌辰，立刻丢下炭笔扑过来，抱住他的马腿，“你可回来了！我画的船好看吗？”
“好看，比真船还好看。”凌辰翻身下马，摸了摸他的头，“给你带了大海螺，能听到海浪声。”他从行囊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海螺，递到林浩手里。
林浩捧着海螺放在耳边，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有声音！像风声！”
林老也从城门下的茶摊走过来，看到凌辰气色不错，捋着胡须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让人炖了鸡汤，在府里等着呢。”
跟着林老往林家走，街上的百姓看到凌辰，纷纷停下脚步打招呼，有卖布的张掌柜还塞给凌辰一匹新布：“凌小友，这是我给你留的云锦，做件新袍子穿！”卖糖葫芦的小贩则往林浩手里塞了两串糖葫芦，笑着说：“小少爷，给你凌辰哥哥也尝尝！”
暖意在心头淌过，凌辰突然觉得，不管在外经历多少凶险，只要回到青阳城，看到这些熟悉的笑脸，所有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林家府里，鸡汤的香气早已飘满院子。林老让人摆了桌宴席，有青阳城的家常菜，也有凌辰爱吃的“桂花糕”。席间，凌辰将蓬莱岛的事简略说了说，当说到幽冥殿殿主被灭、界碑被封印时，林老抚着胡须感慨：“总算能安稳阵子了。”
“未必。”凌辰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定海神珠，珠子在桌上转了圈，映出里面的龙影，“这珠子融合了幽冥界核心后，多了道龙影，我总觉得还有后续。而且萧战统领说南海归墟岛可能还有界碑，怕是还得跑一趟。”
林老沉吟片刻，起身进了书房，片刻后捧着个樟木箱子出来，箱子里装着几本更古老的典籍，封皮都快磨没了。
“这是老夫年轻时从一个游方道士手里换的，说是上古‘龙族秘录’的残本。”林老翻开最厚的一本，书页上的字迹模糊，却能看到“龙汉劫”“幽冥分野”“界碑三定”等字样，“上面说，上古时龙族与幽冥界打过一场大战，最后用三块界碑定了幽冥分野，一块在西北龙脊山，一块在东海蓬莱岛，还有一块……”他指着书页上的残字，“……在‘归墟之渊’，也就是现在的归墟岛。”
“果然有第三块界碑！”凌辰眼睛一亮，“书上说没说怎么彻底封印？”
林老摇头：“后面的书页被虫蛀了，只剩‘三碑合，龙血引，幽冥闭’几个字。”
“三碑合……”凌辰摩挲着下巴，“难道要把三块界碑聚到一起？”
“说不定。”萧战道，“朝廷刚传来消息，说南海归墟岛附近最近有异动，渔民看到海里冒黑气，怕是幽冥殿的余党真在那边动了手脚。”
凌辰放下典籍，眼神变得坚定：“看来归墟岛是非去不可了。”
“不急。”林老按住他的手，“你刚回来，先歇半个月。我让人把这些典籍抄录下来，你慢慢看，说不定能找到‘龙血引’的线索。”
凌辰点头，他也知道急不来，融合幽冥界核心后，龙鳞和定海神珠都有些异动，正好趁这半个月好好研究。
接下来的半个月，凌辰留在林家休养。每日清晨，他会在院子里练刀，龙气与水脉之力交织，刀芒时而如金龙出海，刚猛霸道；时而如细水长流，柔韧难防，萧战偶尔会来陪练，每次都被他新悟的招式逼得连连称赞。
午后，他会和苏媚一起翻林老的典籍，苏媚识得些上古文字，帮他辨认残本上的模糊字迹，两人凑在灯下，偶尔为某个字的释义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在找到线索时相视一笑，默契渐深。
林浩则天天黏着他，有时会捧着画本让他讲“东海大战”的故事，凌辰便故意把自己画成“被墨鱼喷了一脸墨的笨蛋”，逗得林浩咯咯直笑；有时会拉着他去街上的铁匠铺，看铁手打铁，铁手看到凌辰，总会停下手里的活，递上柄新打的匕首：“凌小友，试试这柄？淬了龙脊山的玄铁，能砍阴邪！”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过去。凌辰的修为彻底稳固，龙鳞上的水纹愈发清晰，甚至能借定海神珠引动林家院中的水缸，让水流自动凝成小龙，绕着水缸游动。
这日清晨，凌辰正在院子里练刀，丹田内的龙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在蓬莱岛时更甚！他连忙收刀，掌心龙气一凝，龙鳞自动飞出，悬在他面前。
鳞片上的纹路竟缓缓亮起，组成一行古老的龙文——正是之前在龙骨台残碑上见过的文字！凌辰凝神辨认，龙文渐渐化作他能看懂的字样：
“归墟有渊，龙棺沉底，三碑聚于棺前，方解幽冥根本。”
“龙棺……”凌辰瞳孔骤缩，龙鳞竟藏着这样的古秘！
就在这时，萧战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封加急的传讯符，脸色凝重：“凌小友！南海急报！归墟岛的渔民说，海里的黑气凝成了‘鬼船’，正往大陆这边漂！船上……有幽冥殿的旗帜！”
凌辰握紧龙鳞，眼神变得锐利。
归墟岛。
龙棺。
第三块界碑。
看来，新的冒险，要开始了。
他抬头望向南海的方向，掌心的定海神珠与龙鳞同时亮起，金蓝交织的光芒映在他眼中，亮得惊人。
不管归墟岛有什么在等着他，不管龙棺里藏着什么秘密。
为了彻底封印幽冥界，为了这青阳城的安稳，为了身边人的笑容。
他凌辰，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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