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总太客气了。”陈昊摆摆手，目光落在许渊身上，带着由衷的赞许，“对了，许总，你写的《时间银行》的剧本真是绝了！昨天拍最后几场，那反转，那情感张力，把我们都震住了。我拍戏这么多年，好本子见过不少，你这构思和笔力，真不是盖的！”他竖起了大拇指。
许渊连忙谦逊地摆手，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陈昊老师过奖了！我就是动动笔，提供个框架，最终效果还得靠你们这些实力派去填充血肉。没有你们的精彩演绎，再好的本子也是纸上谈兵。”他巧妙地把功劳推了回去。
陈昊哈哈一笑，显然很受用：“许总太谦虚了！行了，我们先去化妆了，这副尊容实在没法见人。”他指了指自己和林皓憔悴的脸。
“快去吧，好好休息会儿。”刘妍笑着催促他们，然后目光转向赵刚导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老赵，那小妮子……还没到呢？”她的眼神瞟向别墅入口的方向。
赵刚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痛点，瞬间泄了气般，重重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昨天那事儿……”他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许渊还在旁边，眼神飞快地瞥了许渊一眼，欲言又止，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剩下满脸的烦躁和无奈。
刘妍立刻捕捉到了赵刚的顾虑，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赵刚的手臂，语气笃定地转向许渊：“没事，老赵，说吧。许渊是自己人，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事儿，严格说起来，你家齐云也被莫名其妙牵扯进来了。”
“啊？”许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换上了十足的错愕和茫然，“牵扯？齐云？赵导，妍姐，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家齐云有什么关系？”
许渊心头一紧，立刻联想到昨天赵刚提到薛灵时那微妙的表情和王大力的观察。看来，这“海岛惊魂记”的剧本，主角不止有赵刚，还关齐云的事？
赵刚看着许渊那副完全不知情又带着紧张的样子，又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本就有些乱的发型弄得更乱了，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拉着许渊和刘妍往旁边人少一点的角落走了几步，确保声音不会被旁人听去。
“唉！许总，这事儿说起来真是……憋屈！”赵刚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知道《梦想的生活》第一季吧？当初就是我和妍姐自己公司加上绿果视频小成本搞的，在西省台播，结果谁也没想到能火成那样。”
许渊点点头，这个背景他清楚。
“这第二季，绿果视频那边一看火了，立马拉来一堆赞助商，盘子大了，资本就强势介入了。”赵刚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其中最大的一家金主爸爸，是做进口红酒的，叫‘凯旋酒业’。他们砸了大钱，条件之一就是要主推他们从南美洲引进的一款高端新品红酒‘赤霞王冠’。”
“重点来了，”赵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明显的讥讽，“这个‘凯旋酒业’新签的品牌代言人，就是丰悦传媒这位——薛灵小姐！”
刘妍在一旁抱着手臂，冷冷地补充道：“所以，在赞助商和丰悦传媒的双重压力下，第一季的元老mc苏晓晓，就被硬生生换掉了。理由？呵呵，无非是‘需要更符合红酒品牌调性’、‘带来更高流量’之类的屁话。于是，这位薛小姐，就空降成了我们第二季的固定嘉宾。”
许渊眉头微皱，资本干预换人，这在圈内虽然不新鲜，但发生在自己参与的节目里，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替换掉的是合作愉快的老人。
“本来嘛，”赵刚继续说道，脸上写满了“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换人就换人，我们做节目的，谁出钱谁是大爷，忍忍也就过去了。只要好好录节目，别出幺蛾子就行。结果呢？昨天中午，这位薛大小姐，提前来现场拿脚本了。”
赵刚模仿着薛灵当时的语气，尖细又带着一股盛气凌人：“她一进来，环视了一圈，就问我：‘赵导，我是第一个到的吧？’”
“我那时候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就随口回了一句：‘是啊，薛老师，您是第一个。’”
“好家伙！就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了！”赵刚的音调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下去，脸色因为回忆而涨红，“她那张脸，‘唰’一下就沉下来了，跟六月天突然下冰雹似的！声音也拔高了八度：‘陈老师和林皓在拍《时间银行》，我知道他们要晚点到！这很正常！但是，为什么齐云不比我早来？！’”
许渊听得一头雾水：“齐云？这跟齐云有什么关系？我们航班是昨天下午到的，在酒店存放了行李就直接过来拍摄现场拿脚本了，而且您也没通知我们中午就要到现场啊？”
“对啊！我就是这么跟她解释的！”赵刚拍了下大腿，一脸冤屈，“我说：‘薛老师，齐云他们团队今天才从东省飞过来，下午才会到。而且今天没有拍摄安排，只是大家熟悉环境和流程，没必要那么早到的。’”
“你猜她怎么说？”赵刚模仿得惟妙惟肖，薛灵那刻薄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她冷笑一声，抱着手臂，下巴抬得老高：‘呵！这就是不敬业的表现！他们团队就应该提前一天就到的！我就没见过哪个后辈这么傲慢的！架子比前辈还大！’”
“傲慢？架子大？”许渊简直气笑了，“赵导，齐云什么为人您还不清楚吗？他什么时候有过架子？”
“我当然知道啊！”赵刚急得直摆手，“我当时就想大事化小，赶紧解释：‘薛老师，您误会了！齐云那孩子特别谦虚懂礼，绝对没有傲慢的意思！这纯粹是我工作安排上的问题，没提前通知他们今天中午来，是我的责任！’”
赵刚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憋屈的场景：“结果你猜她怎么着？她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哦？是吗？赵导，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跟他有什么亲戚关系啊？’”
“我……”赵刚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当时真是……血都往脑门上涌！但还是强压着火，继续赔笑脸：‘薛老师您说笑了，真没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安排好！’”
“她这才哼了一声，那眼神，居高临下，像施舍一样：‘行，既然你说是你的责任，那好，我记住了。’说完，扭头就走了！”赵刚模仿着薛灵当时拂袖而去的姿态，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耍大牌嘛，见多了，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谁能想到啊！”赵刚的声音陡然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这位姑奶奶，转头就跑到她那位金主爸爸——‘凯旋酒业’那边告了我一状！”
刘妍冷冷地接话，语气冰寒：“她颠倒黑白，梨花带雨地跟人家哭诉，说赵导如何如何不专业，连艺人通告时间都安排不清楚，让她这个大牌白白在片场干等晚辈！怠慢她，就是怠慢‘凯旋酒业’的品牌形象！”
“然后，”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气的，“那位财大气粗的王总，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李制片那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说我们团队不专业，不尊重他们的代言人，要撤资！而且不是只撤《梦想》这一档的，是要把在绿果视频平台所有投放的广告预算，统统撤掉！转投给别的平台！”
许渊倒吸一口凉气。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撤一个节目的资和撤整个平台的资，分量天差地别！这完全是拿核武器来威胁了！
“李制片当时脸都吓白了！”赵刚抹了把脸，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压力，“她清楚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薛灵在作妖，但能怎么办？只能低声下气地跟那位王总赔不是，好话说尽，哄了半天。最后，那位王总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让赵刚，亲自给薛灵道歉！承认错误！”
刘妍嗤笑一声：“道歉？道哪门子的歉？明摆着是借题发挥，给赵导一个下马威，顺便给她自己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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