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额的银两，瞬间把裴仲瑄吸引住。
不自觉地，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隔壁桌，侧着耳朵听。
也不知隔壁桌是不是太兴奋的缘故，根本没注意到裴仲瑄的偷听。
高瘦男人并没有因矮胖男人的吹捧就飘飘欲仙。
他随意摆摆手。
“没出息的样子，哥哥我哪次赚银子不带你？又有哪次赚银子少了？”
矮胖男人笑得更开怀了。
“高兄说的是，小弟就是一时太高兴了才会这样。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兰陵美酒端上来，我请高兄喝个够。”
裴仲瑄心里有些羡慕。
他都没舍得点兰陵美酒，这死胖子居然张口就让人上这么贵的酒，还说要喝个够。
店小二很快就端上了兰陵美酒。
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那霸道的香味直朝鼻子里钻，裴仲瑄瞬间觉得自己桌上原本喝得还不错的酒不香了。
他干脆不喝，继续听着隔壁桌的人说话。
矮胖男人殷勤地给高瘦男人倒酒。
“只有这种酒，才勉强能入高兄法眼。”
高瘦男人喝了一口，又砸吧一下，面上没多大变化，只吝啬地给了一个评价。
“还行。”
这模样，显然是喝惯了好酒。
姜枕雪看得眼馋，也让店小二开了一坛子兰陵美酒。
周蕙兰就那么哀怨地在旁边看着。
她也想喝。
裴仲瑄也想让店小二上一摊子兰陵美酒，被站在一旁的小厮阻止，他愁着一张脸。
“老爷，若是点兰陵美酒，咱们身上的银子恐怕都不够。”
一提到银子的事，裴仲瑄就觉得烦。
人生真是不公。
隔壁桌那矮胖男人看起来资质平平，也没什么头脑的样子，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赚到五千两银子？
他却连三四十两的美酒都要考虑再三？
见裴仲瑄频频朝隔壁桌看去，小厮又劝。
“老爷当心遇到骗子。”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也有钱老爷，各种骗局谋他们银子的人也多，一开始他们说话声音大的时候，小厮就起了警惕心。
虽然裴仲瑄在京城不算有钱。
但他最近在醉红楼可谓是一掷千金，难保不会被骗子盯上。
京城里官职不大，家底子丰厚的人家不少。
“爷知道，用得着你这个蠢货来提醒？”
裴仲瑄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因为小厮的话清醒了不少。
哪那么巧，他最缺银子的时候，就有人送银子上门？
姜枕雪一边喝美酒，一边看楼下大厅。
周蕙兰一边馋美酒，一边看楼下大厅。
两人异口同声来了一句：“这小厮真是讨厌。”
“对了。”
姜枕雪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忘记跟周蕙兰说了。
“胳膊桌这两人，是周暮安排的。”
“暮儿？”
周蕙兰脑子里瞬间想起周暮的脸。
她出嫁的时候周暮还小，还是黏糊糊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一转脸竟然开始布局为她这个当姐姐的报仇了。
周蕙兰鼻子发酸，有些想哭。
她鬼手一抬，一缕鬼气落在小厮的腹部。
原本还好好的，正劝裴仲瑄的小厮突然“哎呦”一声，双手捂着肚子：“老……老爷，奴才肚子疼。”
“滚去上茅房。”
裴仲瑄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赶紧去，别拉这。”
小厮赶紧捂着肚子去了。
奇怪的是，等他连滚带爬着急冒汗地跑到厨房，腹部那股强烈的绞痛，竟然又奇迹般地消失了。
小厮一脸不解，出茅房回了大厅。
刚靠近裴仲瑄，腹部那股熟悉的绞痛感再次传来。
生怕自己窜出来，小厮不得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跑回茅房。
等他真正进了茅房，腹部的绞痛又消失。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小厮终于发现。
他就跟被人诅咒了似的。
只要进茅房就一点事没有，只要进酒馆大厅，尤其是靠近裴仲瑄，腹部就会剧烈绞痛。
隔壁桌还在说着，裴仲瑄早把小厮的忠告抛之脑后。
矮胖男人手里把玩着两个上好的核桃。
那成色，一看就是百年老核，六面精配，尺寸，纹路，颜色完全一致，碰撞声如金石。
在这个距离下，有那么一瞬间，裴仲瑄好似还看到了两核桃腹底螺纹组成的阴阳鱼图案。
就这两个核桃。
也要五六百两银子。
他就那么随意把五六百两银子把玩在手里。
想起自己的私房钱，裴仲瑄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矮胖男人不停恭维着高瘦男人，那低级的手段，看得裴仲瑄嗤之以鼻，高瘦男人也无所谓：“大家出来都是赚银子的，我也没那么高尚。钱兄也知，我用你给我的银子赚的银子，我也是要拿走一半的。”
“小弟当然知道。”
矮胖男人恭维依旧。
“小弟不看高兄分走多少，小弟只看自己得了多少。”
裴仲瑄又默默在心里核对了一下。
分走一半就已经翻了五倍。
不分的话，那就是十倍！到底是什么生意，这么值钱？
他很想知道，但这两人根本没说。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矮胖男人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推到高瘦男人跟前：“听说高兄母亲信佛，小弟特意让人制了一尊玉观音，还请高兄千万不要拒绝。”
说着，矮胖男人将盒子打开了一些。
估计是怕露富，矮胖男人打开盒子的动作小心翼翼，但因为位置的关系，以裴仲瑄的视角，刚好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他也能看出这玉观音的质地。
玉质细腻如凝脂。
观音美颜慈悲，衣角线条流畅得好似要随风飘起。
在裴仲瑄的视角看来，那通体的莹白，在光照下透着淡淡霞色，仿佛有灵性一般温润。
这等好东西，矮胖男人就这么送出去了？
裴仲瑄都跟着肉痛。
转念一想。
那矮胖男人究竟跟着他赚了多少银子，才能舍得将这个贵重的东西送出去？
若这银子……
能给他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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