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地面的震颤还未平息，神庙右侧墙壁的坍塌处便卷起漫天烟尘。
暗纹甲胄在尘雾中若隐若现，青铜面具下的右眼泛着狼一般的幽光，直勾勾锁住叶无痕眉心那点星辉。
\"灵源晶核......\"掠夺者首领的嗓音像锈铁刮过磨盘，带着令人牙酸的刺响，\"传闻中的灵源神庙果然没骗老子——你们这些守着宝山的老东西，倒会挑软柿子捏。\"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一翻，掌心浮起个黑玉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叶无痕，\"好个会藏的小崽子，要不是这法器，老子差点被你骗过去。\"
叶无痕将伍明月和段清风往身后轻轻一带。
少女的衣袖擦过他手背时，他摸到了她掌心未干的冷汗——方才幻境里她为他护法时被反噬震伤的旧痕还没消，此刻又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
段清风的酒葫芦在腰间晃荡，这次装的是他特意酿的桂花酿，香气混着尘土味钻进鼻腔，让叶无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月，清风。\"他压低声音，灵源在掌心流转成淡金色光纹，\"那罗盘是定位法器，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们找机会往神庙后殿撤。
后殿有暗门，是大祭司说的紧急出口。\"
\"放屁！\"首领突然暴喝，黑玉罗盘\"咔\"地裂开细纹，一道墨色能量波如毒蛇般窜出，直接轰向三人立足的青石板。
叶无痕瞳孔骤缩，左手揽住伍明月的腰往旁一滚，右掌拍在段清风后背，将人推向另一侧石柱。\"轰\"的一声，三人原先站的位置炸出个半人深的坑，碎岩片擦着伍明月的耳尖飞过，在她脸颊划出血痕。
\"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老子可舍不得杀。\"首领舔了舔嘴角，甲胄下的肌肉隆起如铁铸，\"把晶核交出来，再让这女娃陪老子喝两杯——\"
\"住口！\"叶无痕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翻身站起，眉心晶核突然发烫，灵源如活物般顺着血管往四肢涌去。
这是他刚融合晶核的第三天，力量还像脱缰的野马，前一刻还温驯如泉，下一刻就能烧得他经脉生疼。
但此刻看着伍明月捂着脸颊的指缝渗出的血珠，他突然觉得那灼烧感都变得亲切起来。
\"无痕！\"伍明月按住他欲抬的手臂，\"灵源还没稳定，别硬撑......\"
\"我撑得住。\"叶无痕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珠传到她腕间，\"这次换我护着你。\"
他松开手的瞬间，灵源如金色火焰般从全身毛孔渗出。
首领的瞳孔猛地收缩——方才在幻境里他还只是个需要大祭司考验的\"候选人\"，此刻却像换了个人，连气场都带着让高阶武者心悸的压迫感。
\"有点门道。\"首领甩了甩手腕，暗纹甲胄发出金属摩擦声，\"但老子在灵源山脉杀过七头一阶妖灵，吸过三个门派的镇派灵脉，就凭你......\"
话音未落，叶无痕已经欺身而上。
他的身影快得像道金光，竟比首领的话音还快三分。
这是他融合晶核后第一次主动出击，灵源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也让他的动作比往日快了两倍不止。
\"找死！\"
两人掌心相击，金芒与墨光炸成刺目光球。
叶无痕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崩裂；首领却更惨，暗纹甲胄的护臂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这不可能......\"他盯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发颤，\"你才融合晶核多久？\"
\"因为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叶无痕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如刀，\"而你——\"他突然侧身避开一道偷袭的墨光，\"根本不知道，被在乎的人受伤是什么滋味。\"
他想起自己为了灵源晶核，手捏碎发妻的灵海；想起为了突破瓶颈，把三个孩子的灵脉抽得干干净净。\"少他妈说教！\"他狂吼着拍出十道墨光，\"老子今天就要把你抽成人干，把那女娃......\"
\"闭嘴！\"叶无痕的瞳孔彻底金化，灵源晶核在眉心灼出印记。
他身影一闪，竟直接出现在首领背后，五指成爪扣住对方后颈——那是武者最脆弱的死穴。
\"噗！\"首领吐出口黑血，反手用甲胄尖刺扎向叶无痕腰腹。
叶无痕闷哼着硬接这一击，爪劲却丝毫不减：\"我让你......说！\"
\"无痕！\"伍明月的惊呼混着段清风的暴喝同时响起。
原来在两人缠斗时，首领的黑玉罗盘不知何时飘到了伍明月头顶，正疯狂吸收她体内残余的灵源。
\"明月！\"叶无痕心神一乱，扣住首领的手松了半分。
首领趁机肘击他心口，将人撞飞出去。
叶无痕撞在石柱上，咳出大口鲜血，却仍强撑着抬头——伍明月的灵源正在被疯狂抽取，她的瞳孔开始涣散，连段清风的拳头砸在罗盘上都只溅起几点火星。
\"叶无痕！\"首领捂着后颈的青肿逼近，\"你护不住她的！
灵源晶核的力量越强大，这罗盘吸得越快——要么现在交出晶核，要么看着你的小情人变成废人！\"
\"不......\"叶无痕撑着石柱站起，灵源在体内翻涌如沸。
他能感觉到晶核在抗拒，在警告他现在强行调用会爆体而亡，但当他看到伍明月颤抖着朝他伸出手，指尖还沾着方才替他擦血时留下的淡红，所有理智都化作了一团火。
\"去你妈的警告！\"他嘶吼着捏碎眉心晶核的封印，金色光焰瞬间笼罩全身。
这是灵源晶核真正的力量，不是幻境里的虚浮，不是融合时的生涩，而是属于他叶无痕的，能焚尽一切的力量！
首领的瞳孔在这一刻彻底收缩成针尖。
他看见那团金光里走出个身影，每一步都踏碎脚下的青石板；他看见那身影抬手一抓，黑玉罗盘便像纸糊的般碎成齑粉；他看见那身影转向自己时，眼中的金芒让他灵魂都在发抖。
\"你......你到底是谁？\"他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神庙的烛台。
\"我是叶无痕。\"金芒中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沧桑，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三百年前在苍梧山看雪的叶无痕，两百年前在东海救起落水孩童的叶无痕，五十年前在这神庙外替大祭司挡下暗杀的叶无痕。\"他一步步逼近，\"而现在——\"他指尖金芒凝聚成剑，\"是要护着重要之人的叶无痕。\"
\"不！\"首领疯狂拍向身侧烛台，想要借爆炸脱身。
可他刚触到烛火，便见那些原本普通的白烛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叶无痕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才战斗时他就注意到，烛火的摇曳频率与灵源波动完全同步，这神庙的烛台，根本就是座困灵阵的阵眼！
\"轰！\"随着最后一根烛台被击碎，地面浮现出复杂的金色符文。
首领被符文缠住双脚，墨色能量疯狂涌出却挣不脱半分。
叶无痕走到阵边，掌心金芒按在符文上：\"这是大祭司留给通过考验者的后手——你以为灵源神庙的传承，只有晶核吗？\"
\"你敢杀我？\"首领咬牙切齿，\"我背后是......\"
\"不重要了。\"叶无痕打断他，\"因为你没机会说出来了。\"他眉心晶核重新亮起，这次力量不再狂暴，而是如春风化雨般流入符文阵。
首领的嘶吼声渐弱，身体开始被符文吞噬，连灵海都被彻底碾碎。
战斗结束时，神庙里只剩尘埃在光束中漂浮。
叶无痕踉跄着扶住石柱，汗水浸透了后背。
伍明月扑过来抱住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衣领：\"你吓死我了......刚才那力量......\"
\"没事了。\"他轻声安慰，转头看向段清风。
段清风把酒葫芦递过来，这次里面装的是他最爱的烧刀子：\"好小子，老子就说你能行。\"酒液辛辣，却让叶无痕的喉咙泛起暖意。
\"叶无痕。\"大祭司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传来，\"这只是第一步。\"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神庙穹顶的星图突然扭曲，露出外面的夜空。
\"灵源真正的秘密，藏在更深处。\"大祭司的声音带着叹息，\"而你的敌人......\"
\"远不止这些。\"叶无痕接过话头，他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扫过身侧的两人。
伍明月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剑穗上的银铃轻响；段清风拍开第二坛酒，酒气混着血气在空气中弥漫。
\"走。\"他转身走向神庙后门，\"该去会会这些新朋友了。\"
月光下，三个身影的影子叠在一起，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而他们身后，被符文净化过的地面上，一颗淡金色的晶核正在缓缓转动——那是首领法器里残留的灵源碎片，却不知为何，隐隐透出与叶无痕眉心晶核相同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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