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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木黄会师》第六集:困牛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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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0月的龙川河,水面飘着一层薄霜。红六军团十八师五二团卫生员李福祥蹲在河滩上,用刺刀撬开冻住的鹅卵石,掬起冰水往脸上泼。十五岁的他刚把最后一块纱布用完,药箱里只剩下半瓶碘酒,瓶身上\"苏维埃医院\"的字迹被磨得模糊不清。冰冷的河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连续三天没合眼,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可耳边伤员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容不得他有片刻松懈。

\"福祥,快给张班长换药!\"担架队的王大姐在岸边喊。她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女娃,是昨天从火烧坪救出来的,爹娘都被黔军抓了壮丁。那女娃约莫两岁光景,小脸冻得通红,嗓子哭哑得像只破锣,却仍死死攥着王大姐衣襟上的布扣不放。李福祥甩了甩手上的水,水珠溅在裤腿上,很快凝成细小的冰粒。他快步走到担架旁,看见张班长趴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后背的伤口在渗血,子弹从肩胛骨穿过去,把灰布军装烧出个焦黑的窟窿,周围的布料已经被血渍浸得发硬。

\"只能用草木灰了。\"李福祥咬开麻线团,从药箱底层翻出半包干艾叶。这是昨天在山坳里采的,遇到个懂草药的老中医说能止血。他刚把艾叶揉碎,指腹突然触到药箱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入伍时指导员教他刻的\"保家卫国\",此刻被汗水浸得发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嘚嘚的蹄音敲在冻硬的土地上,像打鼓般震得人心慌。骑兵通信员勒马时,马前蹄猛地扬起,溅起的水花打在李福祥裤腿上,泥水混着暗红色的血丝往下淌,在脚踝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团长命令,立刻转移!\"通信员的马靴上还沾着草屑,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久久不散,\"军团主力在甘溪被围,师长命令咱们五二团当诱饵,把周芳仁的三个团引向困牛山!\"他从马背上解下一个油布包,里面是刚绘制的简易地图,边角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红铅笔在\"困牛山\"三个字周围画了个醒目的圈,旁边批注着\"地形险要,可阻敌\"。

李福祥抬头望见田海清团长站在河对岸的老枫树下,军帽檐压得很低,露出半截刀疤。那道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是三年前打土豪时被地主家的梭镖划的,当时血流得把眼睛都糊住了,田团长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这位二十八岁的苗族汉子总爱摩挲着那道疤说:\"这是红军的勋章,该让白狗子也尝尝见血的滋味。\"可今天他正对着几位营长低声部署,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困牛山区域:\"咱们得让敌人觉得抓住了大鱼,把他们的主力从军团突围路线上引开。\"说话间,他腰间的驳壳枪皮套被风吹得来回摆动,黄铜的枪栓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队伍刚钻进刺蓬沟,田团长突然下令:\"把火把点起来!\"三十多支火把瞬间在山沟里亮起,像一串流动的星星。李福祥不解地看向身边的老兵,老兵拍着他的肩膀叹气:\"这是故意让敌人看见咱们的踪迹。\"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李福祥回头看见,他们刚才取水的河滩腾起黄烟,黔军的炮弹正一颗接一颗砸过来,在水面炸起高高的水柱,又重重落下,溅起的水珠像冰雹般砸在枯枝上。王大姐把女娃紧紧搂在怀里,那孩子的哭声突然停了,小脑袋往她脖颈里钻,小手死死抠着王大姐棉袄上的补丁——那是块打了好几层的蓝布,是她牺牲的丈夫留下的旧衣裳改的。

\"加快速度!\"田团长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把敌人往困牛山深处引!\"他特意让队伍在开阔地带留下清晰的脚印,还故意丢弃了几顶破旧的军帽。李福祥看见侦察员骑着马在侧翼穿梭,每隔一段时间就朝天空放一枪,那枪声在山谷里传出很远,像是在给敌人指引方向。

困牛山的晨雾裹着松针的寒气,钻进李福祥的破军装。他跟着担架队爬到营还浸在青灰色的雾霭里,只有山顶的几块岩石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田团长正用望远镜盯着对面的鹰嘴岩,那望远镜的镜片上有道裂纹,是上次战斗时被弹片崩的,他却总舍不得换,说看着裂纹能想起牺牲的战友。\"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沟了。\"田团长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说,\"让一营在鹰嘴岩佯装突围,把他们的主力都引到营盘脑来。\"

箱子岩很快响起密集的枪声,李福祥看见一营的战士们举着红旗往山下冲锋,跑在最前面的连长挥舞着大刀,故意把队伍拉成一条长蛇。没过多久,对面山梁就涌出长蛇压的敌军,钢盔在雾气中闪着冷光,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成了!\"田团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周芳仁果然上钩了,他肯定以为抓住了咱们的主力。\"

\"把药箱放下,帮三营挖工事!\"张班长拄着步枪站起来,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草绳包扎的绷带往外渗,在军装上洇出巴掌大的红印。李福祥刚捡起工兵铲,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的木屑钻进他的衣领,又扎又痒。

\"狗日的打冷枪!\"三营长大骂着扑倒他,两人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滚出老远,压垮了一片枯黄的蕨类植物。李福祥趴在地上,透过草叶的缝隙看见对面山梁冒出个戴大盖帽的脑袋,那顶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帽檐下露出双阴鸷的眼睛。紧接着就是一梭子机枪子弹扫过来,打在岩石上的火花像过年时放的烟花,噼啪作响。田团长扯着嗓子喊:\"机枪手!把那挺捷克式敲掉!\"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山雀,扑棱棱地往云雾里钻。

阵地前的茅草很快被血染红。李福祥抱着药箱在弹坑里翻滚,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直咧嘴,却顾不上揉。把碘酒往伤员伤口上倒时,总能听见他们咬着木棍的闷哼,有的实在忍不住,就使劲往地上撞脑袋,额头上撞出青紫色的大包。有个刚参军的贵州娃,才十六岁,肚子被流弹打穿了,肠子都露了出来,他抓着李福祥的手说:\"哥,帮我看看,爹娘给的银锁还在不?\"那枚长命锁挂在他脖子上,银质的锁身已经被黑血糊住,看不清上面錾的\"长命百岁\"四个字,只有锁扣处还能看见一点银光。李福祥刚点头说在,那娃就头一歪没了气,手却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正午的太阳晒得岩石发烫,手摸上去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枪声突然稀了些,黔军阵地上传来喊话声,带着浓重的贵州口音。李福祥正往一个伤员的胳膊上撒草药,那草药是昨天路过一片坡地时采的,叶子上还带着绒毛,据说能消炎。他抬头看见黔军阵地上站起来个穿马褂的,手里举着块白布,扯着嗓子喊:\"红军弟兄们,周司令说了,缴枪不杀,还发大洋回家娶媳妇!\"话音未落就被张班长一枪撂倒,那杆老套筒步枪还是去年从白军手里缴获的,枪身有些弯曲,却异常精准。子弹打穿了马褂的前胸,带出的血珠在阳光下像断线的红珠子。

\"快看!\"王大姐突然尖叫,声音里带着哭腔。李福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脏猛地缩成一团,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黔军推着黑压压的人群往阵地上涌,那些被绳子串着的百姓里,有昨天给他们送红薯的陈大娘,她的蓝布头巾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还有抱着鸡娃的半大孩子,那孩子怀里的鸡吓得咯咯叫,扑腾着翅膀想飞。刺刀顶着他们的后背,像赶牲口似的往前赶,谁走慢了,枪托就往身上招呼,闷响在山谷里此起彼伏。

田团长的拳头砸在岩石上,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这帮畜生!连老百姓都不放过!\"他转身对通信员喊,\"让一营把机枪撤了,不准伤着老百姓!\"通信员刚要应声,一颗流弹打在旁边的树干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挺直腰杆跑去传达命令,军裤上的破洞被风吹得来回摆动。

此时,电台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电码声,报务员破译后兴奋地喊道:\"团长!主力部队已经冲出包围圈了!他们让咱们相机突围!\"田团长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又沉了下来:\"现在说突围太晚了,周芳仁把三个团都压上来了,就是想把咱们困死在困牛山。\"他望着远处的山峦,那里曾是预设的突围路线,如今早已被敌军封锁得严严实实。

撤退的命令在黄昏时传来,带着浓重的火药味。李福祥背着张班长往虎井沟挪动,山路陡得能看见脚底下翻滚的云雾,每走一步都要先用脚尖试探着踩稳。张班长趴在他背上,伤口的血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浸湿了李福祥的衣襟,黏糊糊的像贴了块膏药。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黔军的喊杀声像狼嚎似的追着屁股,让人头皮发麻。王大姐抱着女娃跑在最前面,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不哭了,小手揪着她的衣襟发抖,指缝里还夹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干——那是陈大娘昨天塞给她的。

\"前面没路了!\"开路的战士突然喊,声音里带着绝望。李福祥抬头看见一道刀削似的悬崖,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黑黢黢的像张大嘴,风从沟底卷上来,带着股铁锈味,刮在脸上生疼。左边是贴着岩壁的窄道,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过,现在已经被黔军的机枪封锁了,子弹打在岩壁上,碎石簌簌往下掉。

田团长拄着步枪站在崖边,军帽被流弹打飞了,露出缠着绷带的额头,绷带渗出血迹,像条暗红色的蚯蚓。他清点人数时,李福祥才发现队伍只剩不到两百人,比昨天出发时少了近一半。担架队的十二个伤员里,有五个已经没了气,身体在冰冷的木板上渐渐僵硬。陈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手里还攥着个布包,粗布被攥得皱巴巴的。她打开一看是六个熟红薯,表皮烤得焦黑,是她藏在灶膛里没被搜走的,红薯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色的雾,带着甜甜的香气。

\"把老百姓护在中间!\"田团长扯开嗓子喊,声音因为长时间喊话而变得嘶哑。李福祥刚把陈大娘拉到岩石后面,就听见\"轰隆\"一声,黔军扔过来的手榴弹在人群边炸开,泥土和碎石像雨点般落下。他扑过去盖住女娃,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等缓过神来,看见王大姐趴在地上,后背插着块弹片,有巴掌那么大,边缘还沾着碎布。

\"福祥,给我药......\"王大姐的手还抓着女娃的脚,血顺着指缝流进泥土里,把枯黄的草叶染成深褐色。李福祥摸出最后半瓶碘酒,玻璃瓶子在手里发烫,他刚要往她伤口上倒,就被陈大娘按住:\"留着给战士们用,我这把老骨头经得住。\"她撕下自己的围裙,那粗布上还沾着灶灰和点点油星,按在伤口上的瞬间就被染红了,深色的血渍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

黔军的冲锋号突然响了,尖锐的号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李福祥看见那些被胁迫的百姓在刺刀下往前挪,有人故意放慢脚步,被枪托打得直咧嘴,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快走。陈大娘突然站起来往人群里冲,张开双臂喊:\"别往前走了!那是红军弟兄啊!他们是来救咱们的!\"子弹立刻扫过来,她晃了晃倒在地上,围裙上的补丁在夕阳下格外显眼——那是用各种颜色的碎布拼的,有红的、蓝的、黄的,像朵开在地上的花。

\"不能让老百姓替咱们死!\"张班长突然站起来,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李福祥,把步枪往石头上一磕,枪托断成两截,木屑飞溅。他转向田团长,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脸上的血往下淌:\"团长,让我们断后,你们带着百姓从悬崖缝里走!能走一个是一个!\"他身后的几个伤员也挣扎着站起来,有的拄着断枪,有的互相搀扶,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决绝的光。

田团长没说话,只是把腰间的驳壳枪解下来,塞进李福祥手里。那枪还带着体温,枪套上的磨痕是打游击时留下的,深浅不一像幅地图。\"你年轻,带着女娃走。\"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按在李福祥肩膀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这是命令!记住,到了主力部队,告诉他们五二团没丢人!\"风掀起他破军装的衣角,露出腰间系着的布条,那是用妻子织的布改的,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兰花。

李福祥刚要摇头,就被他眼神里的坚定堵住了话头。他把女娃塞进李福祥怀里,那孩子已经睡着了,睫毛上挂着泪珠,在夕阳下像沾着碎钻。\"顺着崖边的石缝往下爬,能到龙川河。\"田团长指着悬崖左侧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那里长着几丛顽强的灌木,\"河对岸有咱们的人在接应。\"

夜幕降临时,黔军的火把把半边天都烧红了,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李福祥躲在岩缝里,怀里的女娃睡得很沉,大概是哭累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能看见田团长站在崖边,身边围着三十多个战士,有吹小号的湖北娃,那小号是他爹留给他的,黄铜的号身被摩挲得发亮;有挑药箱的江西佬,药箱上还贴着他家乡的红绸;还有三个刚参军的苗族青年,他们的绑腿上还缠着山花,粉白的花瓣在火光中微微颤动。

\"唱个歌吧。\"不知是谁提议,声音带着疲惫,却很清晰。小号手举起瘪了的号嘴,吹起《国际歌》的调子。号声有些走音,毕竟号嘴被打瘪了一块,可那旋律却像有魔力似的,钻进每个人心里。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跟着唱,后来越来越多的声音加进来,有的沙哑,有的跑调,却把黔军的喊杀声都压下去了。李福祥也跟着哼,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滴在女娃的脸上,她咂了咂嘴,往他怀里缩了缩。

火把照在战士们脸上,能看见他们脸上的血污和伤痕。李福祥看见张班长在往手榴弹里插导火索,那是他最后三颗\"土造蛋\",外面缠着的麻绳已经发脆。有个战士把身上的识字本掏出来,借着跳动的火光念:\"红军是工农的军队,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没念完就被流弹打穿了喉咙,鲜血从嘴里涌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本子飘到李福祥脚边,上面的血字在风里发抖,墨迹被晕染得模糊不清。

\"他们要上来了!\"有人喊,声音里带着急促。李福祥看见黔军像蚂蚁似的往上爬,最前面的举着\"活捉田海清\"的木牌,那字是用红漆写的,在火光中看着格外刺眼。田团长突然扯开嗓子大笑,声音震得岩缝里的碎石往下掉,砸在李福祥头上:\"告诉周芳仁,困牛山埋不住红军的骨头!\"他的笑声里带着豪迈,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第一个跳下去的是小号手。他把军号往脖子上一挂,张开双臂像只山雀,嘴里还哼着没唱完的调子,身影在火光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黑暗里。接着是张班长,他抱着最后一颗手榴弹,跳下时拉燃了导火索,沉闷的爆炸声在沟底响起,震得崖边的碎石簌簌下落。李福祥数着一个个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田团长是最后一个,他站在崖边敬了个军礼,军礼标准得像教科书里的插图,然后像块巨石似的坠了下去,军帽被风吹得旋转着,慢慢落在李福祥藏身的岩缝边。那顶军帽的帽檐上还留着弹孔,是今早突围时被流弹击穿的,田团长当时只是用布条简单缠了缠,此刻布条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一面微型的旗帜。

黔军冲到崖边时,只剩下空荡荡的岩石和满地的弹壳。有个军官举着手电往下照,光柱里飘着片灰布,是田团长的绑腿,上面还沾着块干枯的血迹。李福祥紧紧捂住女娃的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女娃在梦中咂了咂嘴,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正好攥住李福祥胸前的红星徽章——那是入伍时指导员给的,铜质的徽章被体温焐得发烫。

就在这时,他看见陈大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拖着伤腿往崖边爬,每挪一步都留下个血手印。她的蓝布头巾早就不见了,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嘴里还念叨着:\"红军弟兄......我给你们带路......\"她抓起块石头就往黔军头上砸,石块不大,却带着一股狠劲,砸在一个士兵的钢盔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黔军的机枪立刻扫了过来,陈大娘晃了晃倒在地上,身体滚到崖边,停在田团长刚才站立的地方,仿佛还在守护着什么。

李福祥躲在岩缝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敢动弹。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娃背在背上,用布条捆紧,然后抓住岩壁上的灌木往下爬。石缝里的苔藓又湿又滑,好几次他都差点摔下去,全靠死死攥着那些顽强生长的藤蔓才稳住身形。爬到半山腰时,他看见沟底有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个吹小号的湖北娃,他被树藤挂在半山腰,已经没了气息,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那把瘪了的军号,号嘴抵在唇边,像是还在吹奏着未完的旋律。

顺着龙川河往上游走时,李福祥遇见了几个突围出来的战士,他们是昨天奉命提前转移的伤员,正拿着树枝在河边烤鱼。看见李福祥背着女娃过来,一个断了胳膊的战士立刻递过一条烤好的鱼:\"田团长他们......\"话没说完就红了眼眶。李福祥咬着烤鱼,鱼肉的腥味混着眼泪的咸味,他把田团长的命令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喉咙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

走到河对岸的接应点时,负责联络的侦察员递给李福祥一份电报,上面是红六军团主力发来的慰问电,说他们已经顺利跳出包围圈,正在向黔北挺进。\"五二团完成了最艰巨的任务,\"侦察员的声音带着敬佩,\"军团长说,困牛山的弟兄们用命给咱们铺了路。\"李福祥把电报紧紧攥在手里,纸角都被捏皱了,他仿佛看见田团长正站在云端,对着主力部队远去的方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女娃在他背上醒了,指着远处的困牛山咿咿呀呀地叫。李福祥回头望去,晨曦中的困牛山像一头苏醒的巨牛,山顶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红褐色的岩石,那是被鲜血浸染过的颜色。他知道,田团长和战友们没有真的消失,他们化作了困牛山的一部分,化作了山间的风、林中的树、崖边的花,永远守护着这片他们用生命扞卫的土地。

2024年的清明,困牛山的杜鹃开得正艳,漫山遍野的红,像一团团燃烧的火。李敏把爷爷的字条轻轻放在纪念碑前,泛黄的宣纸上\"困牛山\"三个字被摩挲得发亮,边角已经起了毛边。字条的背面,是李福祥后来补写的一段话:\"五二团完成了掩护任务,主力突围成功。战友们,你们的血没有白流。\"

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红领巾,最小的那个苗族男孩叫吴承宇,胸前的红领巾像团火苗,在春风里微微飘动。\"李奶奶,爷爷说的'诱饵'是什么意思?\"吴承宇指着纪念馆里的作战地图问,地图上用红色箭头标注着五二团的行军路线,像一条蜿蜒的红丝带,把蓝色箭头标注的敌军主力引向了困牛山腹地。

李敏蹲下来,指着地图上红六军团主力的突围路线说:\"就像钓鱼时用的鱼饵,你爷爷他们故意让敌人以为抓住了主力,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样大部队才能安全离开。\"她拿起展柜里的一份复制电报,上面的电文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五二团牵制敌三个团,功不可没\"的字样。

讲解员小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回忆录:\"这是红六军团老战士王道金爷爷写的,他当时就在主力部队,他说那天清晨,他们听见困牛山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知道五二团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师长当即下令:'加快速度!不能让弟兄们白牺牲!'\"小陈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硬是一天一夜急行军一百二十里,跳出了包围圈。\"

吴承宇突然跑到纪念碑前,对着那些带问号的名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引开了敌人。\"阳光落在他稚嫩的脸上,映出与年龄不符的庄重。李敏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爷爷常说的话:\"我们五二团没有一个孬种,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了主力突围,别说引敌人上山,就是粉身碎骨也愿意。\"

山风再次吹过,带着龙川河的水汽和杜鹃花的清香。李敏仿佛又听见了那支穿越时空的《国际歌》,歌声里有田团长的豪迈、张班长的坚毅、小号手的清澈,还有无数无名战士的赤诚。这歌声从1934年的困牛山传来,穿过九十年的风雨,依然那么嘹亮,那么动人,在黔东大地的上空久久回荡。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娃照片——那是当年被救下的女娃长大后的样子,后来成了一名教师,一辈子都在讲述困牛山的故事。照片里的老人笑得慈祥,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整个春天。李敏知道,这笑容里有感恩,有铭记,更有传承——像困牛山的杜鹃,一年又一年,在这片浸透热血的土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红。

远处的龙川河依旧静静流淌,河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那座火炬状的纪念碑。碑体上的\"困牛山红军壮举纪念碑\"十二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告诉每一个路过的人:有些使命,值得用生命去完成;有些牺牲,永远值得被铭记。而那些为了掩护主力而把敌人引向绝境的红军战士,他们的壮举,早已化作困牛山的魂,融入这片土地的血脉,永远不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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