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稀薄的云层散落在天空各处，一个漆黑的身影闪过圆月，一直往前飞行。
水汽氤氲无处不在，下雨前特殊的气息飘来，拂央低声对着站在扫帚后头的凯恩道：“凯恩，躲进斗篷里，快下雨了。”
凯恩依言躲进衣服之中，她拢了拢斗篷，分开一只手扣上扣子，凯恩从中间露出一只眼睛朝外看，没一会儿，果然下起了小雨。
拂央压低上半身，整个人几乎贴在魔法扫帚上，双目亮晶晶的在雨中极速前进。
阿尔丽塔镇距离工厂有七座城的距离，拂央在魔法扫帚上加了药粉，在魔力和精神力的加持下，才能把时间缩短在三小时。
这已经是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每晚辛苦来回，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祁睿……的黑暗空间。
若是她猜的没错，祁睿的黑暗之地，应该是可以瞬间移动的。
可惜了，这不是她的魔力。
雨淅淅沥沥裹着凉风拍打在拂央身上，凯恩不顾羽毛可能沾湿，探出头看了看月亮。
魔法兽与主人是心灵相通的，主人愿不愿意说、听不听魔法兽说话，都在控制之中。
听到凯恩对自己的担忧，拂央勾起一抹笑，自信安慰道：“没事，别担心，下个朔日还有段时间，到时候你帮我护卫。”
她可是强大的女巫，这样的雨只会让她更清醒。
落地低处三个村落之间的第一第二工厂之时，到处亮着魔法路灯，因为下雨，除了几个值夜班守在工厂外面的村民，一整片土地干净又宁静。
拂央落地在工厂背面，喝下魔法药水。
眨眼间，身姿玲珑的小女巫便成了一个眉眼寡淡，五官普通的高个子女人。
她拍拍身上几乎湿透的斗篷，从雨中走出来。
“是谁？伊丽莎白吗？”一个严肃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拂央转身望去。
女人身材不胖不瘦，身穿亚麻色长裙，在腰间挂了一枚月白色圆玉，一双单眼皮不大却异常有神，警惕地看着隐在黑暗之中的伊丽莎白。
雨淅淅沥沥如细小的飞蛾到处逃窜，毫无章法地扑向灯光之下。
从黑暗之中走出，拂央笑笑，稀疏浅显的眉毛随着双眸一动，多了几分不属于这副皮囊的灵动。
“乐菲比，是我。”
乐菲比怔愣一秒，随即惊讶道：“伊丽莎白小姐？”乐菲比上下打量拂央两眼，心中有种敬佩之情。
她早就听查理说过，伊丽莎白小姐很厉害，从前她见过的小胡子矮个男人、圆脸大眼男人、矮小的老妇人都是她。
今天这个形象，是第一回见。
“对。抱歉，今晚迟了些，东西准备好了吗？”
乐菲比半张着的嘴这才闭上，引着人往工厂去，语气郑重介绍道：“是的，依照您昨晚留下的信准备好了。”
这几天晚上伊丽莎白小姐都出没在工厂周围，但没人见到。
这神出鬼没的大老板就跟幽灵似的，幸好查理与玛利亚早有来信，不然他们真的会以为在这样严密的巡逻下，还有人冒险闯入工厂。
不过每天早上看到制作完毕的空间袋，他们也逐渐知道，这幽灵就是他们的恩人，伊丽莎白。
拂央随乐菲比走入工厂，这工厂是查理和玛利亚建立的，他们走南闯北，先前主要以草药销售、制作魔法药水销售为主。
近两年在拂央的带动下，多了个珠宝首饰产业，连带着“连城居”的产品也多样起来。
“伊丽莎白小姐，材料全部放在实验室里，您需要帮忙吗？”乐菲比有点担忧，她知道伊丽莎白本事大，但是任务紧，离第二次上架的预产量还差两千多个，难道她是打算在这一晚上全部搞定吗？
空间袋的制作方法只有伊丽莎白清楚，她并非想探知，只是以往的粮食生产销售、制作魔法药水，甚至近年来开始发展的珠宝首饰业，都是他们吩咐下去，是一群人工作的结果。现在只有伊丽莎白一人负责空间袋，肯定很辛苦。
“乐菲比，多谢你，你去楼下等我就好，有事我会喊你。”拂央笑笑，并未怀疑乐菲比的好心。
就算让她进来，她也只能看到自己使用魔法阵，精神力融合进赤晶石的过程，只有她自己感知得到。
而魔法阵的使用并非女巫独家，许多研习魔法的高级魔法师也会，她也不会被怀疑。
乐菲比闻言定下心来，恭恭敬敬下楼守着。
拂央一进门，满屋子的赤晶石按照切割的面积大小一箱箱堆放着，缝制好的小袋子也按照大小摆放，她环视一周，随意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一阵暖光闪过，只有一盏黄光的屋子忽然盈满蓝紫色亮光，一大圈繁复的魔法阵出现在地上，几乎充斥一整间屋子。
女巫的吟唱轻而细，声音泻出，所有物品在魔杖的指挥下飞向天花板，小袋子与赤晶石互相吸引，像是找到了固定伴侣般匹配了相应的大小，一对对漂浮在空中。
拂央集中精神，引导着精神力与赤晶石相结合，一个个小袋子张开大口将精神力与赤晶石吞进肚子里，如发光的星辰般飘在空中。
周而复始，马不停蹄。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拂央打开门，像被吸干了精气的女人似的，两眼之下挂着疲惫的黑眼圈。
乐菲比闻声抬头，饶是她有所准备，还是吓得呆滞原地，直到拂央扶着楼梯下去，她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搀扶。
“乐菲比，两千一百个，都在箱子里了。”拂央咧嘴一笑，脑袋隐隐作痛。
这酸爽。
自从上回莽撞差点耗光精神力，自从母亲死后她都没这么疲惫过，魔法损耗过度，跟身体被掏空似的。
好在她的精神力不低，还能支撑着魔法快速恢复，不然打死她都不敢一夜之间做这么多空间袋。
“凯恩，你去吧。”拂央将手中的信交给凯恩，短时间内她是没办法回去的了，为免辛羽担心，她写了封信让凯恩先行一步。
凯恩抬头“啊、啊”地叫着，乐菲比听不懂，却见拂央笑得温柔，“好好，回去就奖励你。但你可不能偷懒，用最快的速度，知道吗？”
凯恩身上有她施加的魔法，还喝了她制作的药水，加快速度也能赶在九点之前回到。
乌鸦低飞探出工厂，逐渐飞向苍穹，渐渐成了一个看不见的黑点。
她声音略带沙哑：“乐菲比，找间屋子让我休息两小时。”再不睡她是真快嘎了。
拂央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眼疲倦。
乐菲比将人带到工厂一楼的小房间里，收拾换了新的床单才道：“这里是我平时午休的地方，伊丽莎白小姐，委屈您……”
“没事，多谢你费心。两小时后我要是没醒，还得麻烦你来喊我。”拂央态度友好，笑得随和，一双狭长的眼眸总像是会透出水般，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乐菲比应下，小心翼翼关上门退出房间，快步走向楼梯上了二楼，实验室的门没关，她站在门口，实验室里干净得不像有人来过，所有小袋子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甚至按照大小摆放。
乐菲比哭笑不得，同时对伊丽莎白更是钦佩三分。
同伴也来上班了，乐菲比让他们两个跟着自己一块再做检查，检查完毕，将所有空间袋依次归纳，方便查理和玛利亚检查带走。
这两个伙伴也是他们童年玩伴，是知道伊丽莎白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见一夜之间生出这么多空间袋，一个瞠目结舌，一个双眼放光。
“这么多，都是伊丽莎白小姐一晚上做出来的？”五月是个寸头女孩，一双漂亮的小鹿眼此时闪烁着真诚的光，眼睛时不时瞟向一楼休息室。
“小声一点，乐菲比说小姐在休息，我们先检查好。”威廉声音带着少年的稚气，但长相却很成熟，两人尽职尽责认真搬东西，转头就见乐菲比领着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近。
“玛利亚！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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