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车，看一眼符纸背后的地址，导航出发。
上了高速，和顺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相信这个，只摇摇头，死马当活马医。
和顺凌晨三点开车出发，一路上漆黑一片，静谧安宁，只有昏黄路灯在照明。
他开了将近三小时车，天蒙蒙亮，太阳才露脸庞一角，停在一座有些破旧的庙宇前。
这庙太过破败，门开两扇，木门陈旧，歪歪斜斜关不上了，插销生锈，门上还挂着蜘蛛网。
他只看一眼，往中间门缝里看，里头立着一位木塑泥胎的老者神像。
老者慈眉善目，下巴一绺白须，一手抚须，一手持着拂尘，身穿黄色道袍，清风道骨立在中央。
是太上老君，和顺看这装扮，与从小看的《西游记》中老君的扮相相差无几。
他定睛看一眼老君的脸面，震惊一番，这分明……
分明就是那位流浪老汉！
太上老君是存在的，他顾不得惊诧，满脑子都是想要祈求许愿的事。
和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下巴胡子拉碴，满脸虔诚。
他真诚恳切地向神像祈愿：“老神仙，我知道您听得见，您不是说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来找您吗？”
“我以为我什么都有了，不会有求您的一天。可现在我有，我想让我的爱人复活。”
和顺恭恭敬敬，谦逊谦卑地三叩首，带了期望仰头，希望这尊神像能显灵。
可他失望了，什么也没有。
“哎——”
身后一声叹息，和顺猛地回头，一位身穿破烂补丁衣服的老人家就屹立在门口。
老者手里拿着个破布包着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他摇摇头，皱着眉，两道眉毛都是花白的，遑论胡须与华发。
和顺登时起身，到他跟前，期盼祈求地看着他。
“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您不是说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来找您吗？”
“我有，我心爱的人死了，死于一场大火。”
和顺越说越激动，焦急情绪溢于言表。
太上老君摆手，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杨戬都说了。
早就算到这心善的小伙子命中有一劫，感念他施以援手，这才留给他一张符，谁曾想是用到这个上面的。
着死人复生，确实难办，更何况还是这么个有今生没来世的特殊灵魂。
老君愁容满面，不停地叹气，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实现不是打他的脸吗？
说他太上老君言而无信？那不能够。
虽说吧，这有悖天理，可这小丫头是死于三昧真火，属于无妄之灾，根本不算非正常死亡。
就算他出手，也没什么吧，天道能说什么呢？
老者掐指一算，浅算出未来还真有楚芙的戏份，这样说，他就算帮了，也是顺应天理。
一下子放下心来，老君摸一把胡须，“我既已说出口，自然信守承诺。”
他把手中物件举起，取下破布，是一盏做工精致、灯身泛着莹莹宝光的宫灯。
“这可不是普通的灯，这灯名为鲛灯，点燃一下，能唤醒凡人前世记忆。”
老君摇头晃脑一下，作高深莫测姿态：“可用逝者物件燃烧在其中，长燃，可聚魂，可塑形。”
和顺眼睛瞪大了，里面泛着惊喜的光，他听懂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楚芙能复活。
老君碎碎念一句：“东西我给你了，用完我还得回来取，这可是我从藏宝阁里偷……呸，借出来用的。”
身形逐渐透明，在消失之前丢下最后一句：“至于你能不能找回她的魂魄，重新养起来，全靠命运了……”
“命运了，运了，了……”还带回音，把神秘高深效果拉了个彻底。
和顺举着灯，高兴得笑出来，可立马想到新的问题，笑容收敛。
燃烧了旧物，聚魂，要怎么聚，魂在哪？
和顺没有去送别楚芙，楚二伯颇有微词。
“不是楚芙的准未婚夫吗，连最后一面都不来送？”
楚二婶皱眉，瞪了他一下：“你不理解吗，楚芙走了，这孩子心里不难过，看到不触景生情？”
敖灵与陈苑乔作为半个家人站在门口迎接来送楚芙一程的人。
有熟悉的大学同学、老师，也有楚芙小初高这些敖灵没见过的同学，还有楚家若干的亲戚。
齐诗带了一束包扎得漂亮的花来，神情沉重，对敖灵说：
“会好起来的，我买了束花，特意要求包漂亮点，没有女孩子不爱漂亮，她收到会喜欢的。”
敖灵点头，齐诗还没走，似乎是纠结了一下，敖灵刚要抬头看她，被带进一个清香的怀抱。
齐诗抱了抱她，杨哮是她对象的兄弟，两人面前算得上妯娌，妯娌之间互帮互助太对了。
她拍拍敖灵：“没事的，如果想找人说说话，尽管来找我。”
齐诗走进去送花，下一个是赵谭，这是毕业后大半年第一次见。
赵谭依旧那样清俊书生气，看见心仪的女孩变了许多，他百感交杂，更多的是世事变化带来的怅惘。
“节哀，垚善。”
许久未听到的名字让敖灵滞了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点个头。
她想起楚芙最爱叫她的就是“狗善”，听起来不是好词，可证明了两个女孩子的情谊亲密无间。
楚葭一家也来了，她对两人点点头往里走。
斯人已逝，从前发生的种种都已经不重要，楚葭看着正堂中央楚芙笑颜如花的脸，还有些不敢信。
楚二伯是这场告别仪式的主理人，也在此刻正式成为楚家族长，以此身份与诸多前来追悼的巫祝同行正式会面。
只现下，他再无欢欣的感觉，面容平静和缓，淡然面对每一个人。
送走大部分人，剩下少部分，楚二伯能应付，敖灵便退到一边。
她独自坐在楼梯过道里，一个人静静待着。
楼梯通道的门没关全，里头的灯光照耀一部分进楼梯口里，在前面映照出敖灵的影子。
陈苑乔找到她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寂寥孤单的背影。
她肚子已经很大，马上孕晚期，走路要扶着后腰。
她一手扶腰，一手撑在墙上，勉强坐在与敖灵同一道的楼梯上。
敖灵看到，伸手扶了她一把，龙女力道不比凡人男子小。
陈苑乔眉目温和，坐好之后，她说：“想不想靠一下，肩膀借给你。”
敖灵二话不说，靠了过去，陈苑乔看到袖子上有一滴滴液体氤氲开来。
敖灵闭眼，哽咽道：“阿乔，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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