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伫立在山坡上，那宽大的黑袍被风扯着，呼呼作响。他目光穿透浓稠的夜色，直直钉在北方那片还泛着红光的区域。骨笛声没了声响，但他心里清楚，敌人哪会这么轻易罢手。
赤璃胸口那颗赤炎之心发烫，好似揣了个热炭球，而她手里那枚奇怪的齿轮散发着奇异光芒，照出一幅复杂的图谱，让事情愈发像团乱麻。
他没回头，却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轻轻缓缓地靠近——是月泠。
“瞧见了吗？”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股子里藏不住的不安，“齿轮上的图案，和星象盘显示的能量节点一模一样。”
玄寂点头，手指下意识地在袖管里摩挲蛊虫丝线，眼神跟淬了冰似的冷：“这说明敌人的能量供给，不光靠地脉，还跟某种机关术搭上了关系。”
“天工阁。”月泠喃喃说出这名字，像是吐出一口毒——
“要是他们还在搞鬼，又掌握了远古机关术，那咱们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幽冥殿主的阴谋那么简单了。”
“管它是什么——”玄寂咬着牙，语气硬邦邦的，“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
营帐内，灯火晃啊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和铁器打磨的味儿。玄寂、月泠、赤璃围坐在地图边，旁边站着暗阁和星象司的几个骨干。气氛跟铅块儿似的沉，谁都明白：这场仗的胜负，全看接下来怎么部署了。
“计划定好了。”玄寂声音不大，字字却都敲在众人心上，“咱们得分三路，同时端掉三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切断敌方傀儡部队的能源，搅黄他们的仪式。”
一个穿青冥战甲的将领皱起眉头，嘟囔开了：“三路分兵太冒险了，万一一路暴露，后果不敢想……”
“所以才得配合好。”月泠稳稳地插上一嘴，发丝随着说话的力度轻晃，“我盯着星象，随时调整各队路线，保证不被发现。”
赤璃靠在角落里，肩膀疼得厉害，可眼神比什么时候都亮堂：“我去西边，那儿离敌军核心最近。我用机关傀儡制造混乱，给另外两路争取时间。”
“你这伤……”有人担心地看向她。
“没事儿。”她一抬手，截住对方的话。
玄寂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个新来的统领身上：“你的人，准备好了不？”
那统领抱拳回他：“按您要求整好了，就是……他们对战术还不熟。”
“那就现在练。”玄寂起身，大步走出营帐，风一下子灌进领口，吹得黑袍猎猎作响，“明早集合，实战演练！”
次日清早，营地东边空地上，几十号新招来的士兵排着队，穿着五花八门的铠甲，动作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没磨合好。
赤璃立在高台上，眼睛扫过下面这群人，嘴角扯了扯：“你们有些家伙啊，可能连人都没杀过。但往后打仗，你们得想着怎么活下去。”
她抬手，掌心凭空冒出个小机关傀儡，金属关节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赤焰王朝的机关术，讲究准头和配合。”她手指一动，傀儡做起一连串复杂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儿磕绊，“每人都会发套基础装备，能不能活，就看你们信不信身边的人了。”
底下士兵们表情啥样儿的都有，有惊愕张大眼睛的，也有撇着嘴不屑的。
赤璃冷笑一声 ——她瞧出了他们的心思：“别当这是闹着玩儿。今晚上过后，你们要么成个真正的战士，要么就成一堆烂肉。”
说完跳下高台，朝着队伍前面走：“先从最基础的队形配合练起。”
这会儿，玄寂去了武器库，仔细查看那些准备投入战场的幻灵蛊器和机关零件。这些玩意儿大多是从极隐秘的地方找来的，有些还刻着古老的符文。
“这批蛊虫丝线，是从山里抓的‘血蚕’吐出来的，毒劲儿大得很。”一个工匠捧来个黑色木盒，里头密密麻麻排着银丝，跟头发丝儿似的细，“扎进敌人身体里，能麻翻他们好一阵儿。”
玄寂接过木盒，手指拨弄一根丝线，眼里闪过丝丝寒意：“很好。”
另一边，月泠趴在星象盘前，眼睛恨不得贴上去，想要算出啥时候发起突袭最合适。她发现，今晚子时北斗七星会挪那么一下，敌军的防线就有个小漏洞。
“这个机会就三刻钟。”她把星象图铺在桌上，手指戳着个红标记，“咱们得掐准时间，精确到秒。”
“三刻钟就三刻钟。”玄寂应了一声，“我安排好伏击点，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黄昏时候，训练场上号角声急得跟催命一样。赤璃带着新兵正进行最后一场模拟战斗。机关傀儡在天上上下翻飞，时不时喷出火舌，发出尖锐叫声。士兵们在浓烟里跑来跑去，动作越来越默契。
“行啊。”赤璃看着这一幕，嘴角翘起来，“可比刚来的时候像点样子了。”
玄寂走上前，站在她旁边，也盯着那些新兵：“他们还有最后一关要过。”
“今晚实战。”赤璃接话。
“要是过不去呢？”玄寂问。
赤璃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那他们就该明白，战场上不给弱者第二次机会。”
远处，月泠收拾着最后的情报，把敌军防线的变动全标在地图上。她抬起头，望着天边最后的夕阳，心里头莫名就揪起来了。
“你说……咱们能赢不？”她突然扭头问玄寂。
玄寂没应声，紧紧攥着手里的黑刃，眼神冷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夜幕一下子盖下来，营地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在等那一刻。
赤璃站在帐篷前，低着头，瞅着胸口的赤炎之心。心热得烫手，心跳的律动也跟着乱了节奏，好像在呼应着远方的某个声音。
她慢慢摊开手，那枚齿轮躺在掌心里，符文一闪一闪的。
“到底是谁留下了你啊？”她小声嘀咕。
齿轮猛地抖了一下，表面多出一道纹路，好似在指一条路。
赤璃眼睛瞬间睁大，猛地抬头朝北方望去——那正是敌军核心的方向。
她咬咬牙，转身朝玄寂那边走。
可就在她迈出脚的刹那，远处树林里，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暗中。
这人手里握着骨笛，嘴角上扬，那笑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大地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下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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