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不用担心被误会是诈骗老人。坏消息，差点被诈骗的老人好像是专业的。
且楚学明老爷子也并不是看着像七十多，而确实是七十多。
“楚老是七十年代第二批大学生，从十九岁开始学医，后来国家需要，又在维持临床一线水准的同时投身医学研究，退休后又被返聘了。”
所以现在还是在职哦！
陆悬洲开着车，顺便介绍。
“早说你认识。”
唐灼灼幽幽看他，为自己复杂的心理活动找到了罪魁祸首。
司机先生忙里偷闲和她对视一眼：来之前又没说名字。
唐灼灼：……她也不知道名字啊！
“陆总当年在燕市读书的时候我们有过几面之缘，还以为陆总不记得老头子了。”
“楚老叫我小陆就好。”
“哎，小陆总。”
还是后排楚老爷子为他解释了下，“唐总不要怪罪，实在是你们最近搞出的治疗舱在我们这群老头老太太群里正聊得欢，我就大胆猜测试探了。”
一看到小陆总，又看到个漂漂亮亮短发的女孩子，这不和群里的八卦消息对上了吗？
当时楚老就激动了，又正说着孙女和儿子儿媳的事情，一时惊疑不定、惊喜交加，膝盖就那么一软——还好小姑娘反应快，不然真成小陆总说的威胁了。
“叫我小唐就好。”
唐灼灼依葫芦画瓢，淡淡道。
“……小唐总？”
这可不兴叫。
唐灼灼纠正：“要不就叫小唐，要不就叫小灼，我叔叔是这样叫我的，总之不要小唐总。”
好像上头还有大唐总一样。
她又不像陆悬洲，是从亲爹手上继承的家业==
“那……唐总？”
“……”
唉。
唐灼灼其实不太会和老人相处。
虽然她总说自己的唐是奶奶的姓氏，但其实奶奶也不怎么喜欢她，觉得她‘太招摇’，更喜欢牛（傻）犊（狍）子一样的唐嘉树。
唐灼灼略思考几秒，选择默认。
但她沉默着视线落在车窗外，并不看后排的几人的模样，又让楚老爷子纠结起来。
……这是不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楚老爷子难得有些忐忑，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云云——旁边的褚秀儿。
五座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治疗舱的事也还算保密，楚老这边也不好叫人来，于是金长安身为年轻力壮没驾照的男孩子，被他哥赶下去打车。
秀儿：！
懂了，这次轮到她负责当亲亲同桌的嘴替了！
褚秀儿顿时胸有成竹发言：“治疗舱是灼灼自己的，叫，所以才不想您这样叫。”
“而且没有不高兴哦！灼灼刚考完试，发呆是在休息，她平时大脑负担太大啦，就喜欢发呆！”
真的吗？
老人依旧忐忑。
“……嗯。”
就听看不到一点人影的副驾驶飘过来一个字，身边也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小孩。
老人接过抱着小狗打起小呼噜的孙女，安心了。
唐灼灼也安心了。
老人的情绪就像在唱戏，起起伏伏的，从帝女花唱到胡不归，牛马一样整天忙碌的神识都说累……
安心的一车子人很快安心地抵达了合作实验室。
调试完成、各部门准备就绪的治疗舱就在这里。
“全程大概六个小时。”
楚学明作为监护人，虽是病急乱投医，临到了还是将知情同意书翻来覆去的看。
陈军作为对接人在一旁继续介绍治疗过程，见怪不怪。
那些划伤个小口子不想留疤的志愿者都谨慎得不行，何况是这位要断肢重生的患者……的爷爷呢？
“如果没有收到治疗舱的消息……”
老人忍不住道，视线落在另一头。
两个小姑娘正陪着孙女一起玩狗，偶尔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还给小孩展示狗狗退避三舍又忍不住靠近的精彩表情，惹得云云笑成了个小鸡仔。
云云比他坚强。
楚学明只要一想到孩子在外玩耍被别的小孩问为什么少了只手、被那些小孩的家长投以同情或是异样的眼神，回来却还要安慰他没有右手也能做很多事，就觉得心如刀绞。
他想着给孩子定制假肢，但孩子每天的幻痛没能打倒云云，却打倒了他。
以至于老友圈子里大胆推测出治疗舱可能的治疗方向时，心中已经种下希望的种子，直到天上掉馅饼，骤然破土而出。
但……
万一是假的呢？
万一云云出事了怎么办？
陈军：“……因为唐总对治疗舱十分有信心，且您的孙女估计是短时间内唯一一例断肢重生志愿者，所以这里。”
陈军的声音拉回了楚学明逐渐慌乱的情绪，他指着同意书上的保险与赔偿条例，“唐总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作为担保金。”
和老人震惊的眼神对视着，陈军低声重复，“您没听错，是全部。”
两个在社会中也算顺风顺水事业有成的大人，看着那串数字，都是心生感慨。
这种胆气，也就这样的少年天才能有了吧？
“真是不如年轻人了啊！”
楚学明沉默片刻，豁然开朗，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被这胆气感染出了无限的信心。
不过，在他签字之前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云云。”
云云摸着小狗仰头，“爷爷？”
老人慈爱郑重问她：“云云，还记得爷爷和宋奶奶讨论过的那个，银色大蛋壳吗？你在里面睡一觉，可能能长出新的右手，也可能不能，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
云云没说话，扭头看漂亮姐姐们，视线最终停在唐灼灼身上，“小灼姐姐？”
小孩是真的很聪明。
不知道什么是治疗舱，也不知道什么是‘能或者不能’，但她敏锐地察觉了是谁带来的变化。
“是我的邀请。”
唐灼灼干脆承认，想了想觉得也要尊重小孩的意见，“想或者不想以你的想法为准，但是……”
要说实话。
她看着她，眨眨眼。
“……”
小孩慢慢红了眼眶，用带着委屈哭腔的声音张了张嘴又合上，深呼一口气，破釜沉舟般说出了真心话：“爷爷！我想要用右手画画……”
左手实在是太难了呜哇！！！
众人：“……”
最后，楚学明哭笑不得地签下了同意书，郑重将孩子送进了治疗舱。
晚到的金长安好奇看了眼。
楚云裳……小孩名字怪好听的。
?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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