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空洞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门口的余清歌和季宴修。
一股庞大的，由无数学生的“嫉妒”和“不甘”，凝聚而成的怨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
“现在是上课时间。”
讲台上的女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其严肃刻板的脸，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她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尺子，在余清歌和季宴修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两个，是哪个班的？”
“迟到了，为什么不报告？”
她的声音冰冷，严厉，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们是来找人的。”余清歌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找人？”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这里，只有不听话的坏学生。”她手中的教鞭，重重地敲了敲讲台。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正好，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两位，新同学。”
她的“请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话音刚落，教室里两张空着的课桌，椅子自动拉开，仿佛在邀请他们入座。
余清歌和季宴修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径直走了进去，坐在了那两张空课桌前。
他们知道，这就是这个怨巢的“规则”。
不遵守规则，就无法接触到核心。
“很好，看来两位同学，还是很遵守纪律的。”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来了。”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一行扭曲的，充满了怨念的文字。
“为什么，我每天努力学习，认真听讲，考试却还是比不上那个，天天睡觉的天才？”
黑板上的字，仿佛带着生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嫉妒的酸气。
“现在，请回答。”女人的目光，落在了季宴修的身上。“你，先来。”
季宴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该怎么回答…说“因为你笨”？
他沉默了。
“怎么？回答不出来吗？”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看来，你是个很不爱动脑筋的坏学生啊。”
她手中的教鞭，指向了季宴修。教鞭的顶端，开始凝聚起，一团黑色的怨气。
“回答不出来的学生，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就在这时。
“老师，这个问题，我知道。”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余清歌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余清歌的身上。
那个女老师也转过头，用那双审视冰冷的眼睛看着她。
“哦？那你说说看。”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
她不相信，这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的女孩，能回答出这个，困扰了她一辈子的问题。
余清歌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看着那个女老师，平静地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因为，你所谓的‘努力’，只是感动了你自己的，自我安慰罢了。”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个女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说，你的努力，是无效的努力。”余清歌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字字诛心。
“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
“你每天按时上课，认真做笔记，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
“但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思考，去理解。”
“你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老师教给你的东西。”
“你把学习，当成了一种任务，一种可以用来，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你享受的，不是知识本身，而是那种‘我很努力’的，虚假的满足感。”
“而那个你嫉妒的天才，他或许上课睡觉，或许不做笔记。”
“但他在用他的方式，去理解，去吸收。”
“他的努力，你看不到。”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世界对你不公平？”
余清歌的这一番话，让整个教室，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面无表情的“学生”，空洞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们似乎也在思考着，自己当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讲台上，那个女老师，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一派胡言！”她尖叫着，手中的教鞭重重地砸在了讲台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那些，不长眼睛的老师！”
她身上的怨气，轰然爆发。整个教室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黑板上的字，活了过来，化作一个个怨毒的符文，朝着余清歌扑了过来。
季宴修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想要挡在余清歌面前。
余清歌却按住了他。
“别动。”她看着那个，已经陷入癫狂的女老师，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怜悯。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真的觉得，你当年的失败，都是别人的错吗？”
她无视了那些，扑面而来的怨毒符文。
那些符文，在靠近她身体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粉碎。
女老师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能无视她的怨气攻击。
“你看看，你脚下是什么。”余清歌指了指她的脚下。
女老师下意识地低下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讲台，而是一张张，被揉得皱巴巴满是红叉的试卷。
每一张试卷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林慧。
那是她自己的名字。
“这些是你当年的试卷吧。”余清歌缓缓地，走了过去。
“你看看，每一张试卷你都写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个空。”
“但是，你再看看，你错的那些题。”
“大部分，都不是因为你不会，而是因为，你粗心，你审题不清，你把最基本的概念，都搞混了。”
“这不是努力的问题，这是你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的问题。”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
女老师看着脚下的试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些红色的叉，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眼睛生疼。
是啊，她想起来了。
当年，她的老师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说她，太浮躁，太急于求成，基础一点都不牢固。
但她不信，她觉得是老师偏心，是老师看不起她。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她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我没有错……我没有……”她的执念，开始动摇了。
“你没有错。”余清歌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声说道。“你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想向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证明，你不是废物。”
“对不对？”
女老师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余清歌，像是看着，唯一的，能够理解她的人。
她点了点头。
“但是，你用错了方式。”余清歌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又坚定。
“真正的强大，不是去嫉妒别人，更不是去怨恨世界。”
“而是，正视自己的不足，然后去改变它。”
“你本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老师。”
“一个能够理解学生，引导学生，真正帮助到学生的好老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只知道用惩罚和恐惧，来束缚学生的怪物。”
“怪物……”女老师喃喃自语，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黑色的怨气。
她又看了看教室里，那些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学生”。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将她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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