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头也不回，又喊道：“给我回来，当我家是菜园门呢，想走就走！”
跑堂连忙跟上来道：“老板娘，那个大的，看起来像是个富家公子！”
老板娘道：“算你有眼力劲，那是王府的公子，不过王府败了，落魄凤凰不如鸡，他自己都没着落，把这孩子领回去，喝风呢！？”
王怒领着两个孩子，已经拐入了巷子，并没听见后面的话。
三人一径来到街上，路过包子铺，王怒去买了两个大肉包，三人回到小破茅屋。王怒把肉包拿出来，给小妹妹吃。
小女孩十分乖巧，吃着包子，便说道：“老板娘没有虐待我，酒楼是很忙的。我没有做很重的活，我可以洗菜的。等会我还去让她收留我吧！”
小桐握着小妹妹的手道：“你的手，都泡坏了。”
小女孩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没事的，你看，已经好了。”她伸出被泡的发白的手，发现皱皱巴巴的，又立即揣了回去。
王怒道：“不去了。”
小桐和小女孩看向他，王怒又说道：“不去那里了，我带你去边疆。”
吃完了包子，三人走过长长的长宁街，来到了路边的栾树下，抬头向上看，金黄的颜色缀满了树梢。小桐说：“我们去祈求树神的保佑吧！”
三个人手拉着在栾树下跪下。小桐道：“大哥哥，你对着树神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妹妹！”
王怒举起一只手：“我王怒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小妹妹，决不让人欺负她！”
小桐道：“树神，你一定要保佑大哥哥早点当上大将军，这样小妹妹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小妹妹双手合十：“树神，请您保佑我们所有人，保佑小桐哥哥，保佑大哥哥......。”
小桐和王怒一起说道：“也保佑小妹妹。”小姑娘听了咯咯笑起来，小桐和王怒也笑起来。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然而三个人对未来有无限的憧憬。
最后一批征兵马上结束，王怒决定马上启程。
分别来的太快，小桐把大哥哥和小妹妹送到了街上。方修正在左等右等，不见王怒来报道，正在焦灼，忽然一眼看到王怒，又一看，他身边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小女孩。
方修蹙眉，声音带着埋怨：“怎么带着她？你疯了？我不是给她找了个人家收养了吗？”
王怒道：“那里不合适她。”
“那边疆就合适了吗？”见王怒不回答，方修道：“边疆是生死场，她就是个累赘！”
王怒皱着眉头，不反驳，也不说话。
方修又道：“她会拖累你的。”王怒不答言，让小妹妹在竹篓里坐了，他背着竹篓，加入了士兵的行列。
方修赶上来又道：“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东山再起啊？”
王怒道：“不用你管！”他转身挥手与小桐道别。小桐万般不舍，他拉着小妹妹的手不愿意松开。可是千不舍万不舍，还是得放手，只有放手，小妹妹才有生路。
眼看大哥哥背着小妹妹已融入了人群，就要看不见了，小桐不争气的哭了起来。而方修看着王怒倔强的背影，已经气晕。
小妹妹也在背篓里哭着，一直到看不见小桐了。她啜泣着问：“我还能见到小桐哥哥吗？”
少年王怒正大步用力的走着，他回过头来：“会的，等我当上大将军，就带你回来见他！”
......
王怒抬眼看着那棵花树，树下的人仿佛还在眼前似的，他的誓言像是刚刚说出口一般。
可是妹妹死了，他食言了。
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王怒从如风少年，长成器宇轩昂的青年，又变成了渐渐暮年的糟老头子。
而妹妹，永远活在了他的心里。
王怒别过脸去，不敢看那树。
忽然，一个孩子哧溜一下，跑到了马路中间，他拍着手，又蹦又跳：“王怒王怒扫北燕，大将军大将军是天神！”
军队正在前行，眼看马要踩到孩子，王怒翻身下马，将孩子抱了起来。
王怒道：“停下，别伤着人。”
身后的军队应声而停，孩子的举动将周围的百姓吓了一跳，百姓们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欢快地看着王怒，羡慕着被抱着的孩子。
赵策正要拔刀，王怒瞪了他一眼，赵策立即收回了手。
有人慌忙来抱他，王怒将孩子交了出去，定睛一看，是他。
这个人有些年纪了，但是从他的脸上，从他的眼神中，王怒认出了他。
他是小桐。
王怒看着小桐，久久的，最后，他一句话也没说。
已经见老的小桐抱着孩子，他看着王怒，也没有说话。
怀里的孩子一把抓住王怒的衣襟喊道：“爷爷，我摸到天神了！”
一个缺了腿的老汉拄着拐冲上来，将小桐往路边拉，一边解释：“对不住大将军，他耳聋。”
一边朝着小桐喊：“马老哥，你咋了？喊你半天，怎么吓傻了你？”
王怒看着马小桐随着独腿老汉退到了路边，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几十年过去了，很好，他活的很好，他有了孙子了！
王怒上了马，队伍又动了起来。马小桐的眼前晃动着王怒的白发，他终究是老了，得知他从边疆回来后，小桐高兴极了，他实现了心愿当上了大将军，可是小妹妹死了。
小桐去了郊外小妹妹安葬的地方，他看出来，这草木繁茂的园地只有他一个人造访。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哥从来不去看小妹妹，他觉得，大哥哥应该是把小妹妹给忘了吧？
小妹妹没有亲人，他每年清明都会去祭扫，往事如烟，他还记得小妹妹的音容相貌。
小妹妹死后，他始终觉得，她不应该去边疆的。
他很想问问大哥哥，小妹妹是怎么死的？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见不到他。
小桐曾经在这长宁街的神树底下等他，这是他上朝下朝的必经之路，可是他一次也没有走过。
这么多年，他看到王怒被赐予了国公爷，看到王怒喜迁新府，看到王怒权势日炙，看到王怒一手遮天。他静静的做着一个普通老百姓，默默的看着王怒在命运之手下挣扎拼命。
他还记得小妹妹吗？小桐很想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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