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下，三只鳞甲怪鸟盘旋而降。
林枫护在芸娘和阿木身前，警惕地盯着为首那只怪鸟背上的青十一。女子青铜面具泛着冷光，黑色劲装上沾满暗红血迹，右腿的伤口简单包扎过，却依然能看出行走时的不自然。
\"你没死。\"林枫声音沙哑。
青十一轻盈地跃下鸟背，落地时微微踉跄：\"让你失望了？\"
\"石头呢？\"
女子面具下的嘴角抿了抿：\"他断后时受了重伤，但还活着。\"她转向身后，\"带上来。\"
两名黑衣武士押着一个被铁链束缚的魁梧身影走来。石头满脸血污，左臂断口处缠着浸血的布条，看到林枫时却咧嘴一笑：\"大人没事就好...\"
阿木哭着扑上去，被一名武士拦住。青十一抬手示意：\"松开他。\"
铁链应声而落。石头单膝跪地，喘息粗重：\"那些畜生...太多了...我们...\"
\"够了，省点力气。\"青十一打断他，转向林枫，\"丰时王已经知晓你们的到来，特命我前来迎接。\"
林枫看向远处巍峨的太和城，青色宫殿在血月映照下如同蛰伏的巨兽：\"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血月？\"
\"今夜是三十年一遇的青龙吞月。\"青十一的声音带着某种仪式般的庄重，\"最适合迎接鳞主归位。\"
她做了个手势，几名武士牵来两匹覆着青色鳞甲的战马。林枫注意到这些马的瞳孔都是竖直的，蹄子上隐约有细小的鳞片闪烁。
\"芸娘和阿木随我乘青鹫先行。\"青十一指向怪鸟，\"你和石头骑马。\"
林枫刚要反对，芸娘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大人我跟她去。\"女孩的青色瞳孔中闪烁着林枫读不懂的情绪，\"这是必须的。\"
阿木紧紧抱住石头的腿：\"我要和石头哥在一起！\"
青十一似乎被逗笑了：\"随你。\"她转向林枫，声音压低，\"你胸口的印记正在蜕变，骑马能减缓过程。若在青鹫背上完成转化，你会摔得粉身碎骨。\"
林枫心头一震，这才注意到胸口的灼热感确实变成了某种奇异的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生长。他沉默地点头，小心地将芸娘送上最大的那只怪鸟。
\"太和城见。\"青十一跃上鸟背，青色小蛇从她领口探出头，朝林枫吐了吐信子。
三只怪鸟振翅而起，卷起漫天尘土。林枫眯眼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直到石头痛苦的闷哼将他拉回现实。
\"能骑马吗？\"林枫扶住摇摇欲坠的汉子。
石头勉强扯出个笑容：\"一条胳膊而已，当年在陇右。\"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林枫这才注意到石头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掀开一看，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横贯胸膛，伤口边缘呈现出不祥的黑色。
\"瘴毒入体。\"林枫撕下衣襟为他简单包扎，\"撑到太和城，我为你解毒。\"
两名黑衣武士牵马过来，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林枫和石头翻身上马，随着队伍向太和城进发。
马背上，林枫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座传说中的城池。太和城建在陡峭的山脊上，城墙高达十丈，通体由青灰色巨石垒成，表面布满奇异的纹路，远看如同龙鳞。城门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面正对血月，反射出妖异的红光。
\"大人...\"石头虚弱的声音传来，\"那个青十一...不对劲...\"
林枫不动声色地靠近：\"怎么说？\"
\"她引爆青鳞火时，我看到了！\"石头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血是黑色的。\"
话未说完，汉子的身体突然前倾，险些栽下马背。林枫一把扶住他，发现石头已经陷入昏迷，额头烫得吓人。
\"加快速度！\"林枫对领头的武士喊道，\"他撑不了多久！\"
武士回头看了一眼，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毫无波动：\"太和城就在眼前，鳞主稍安勿躁。\"
林枫咬牙，从怀中摸出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石头颈后的穴位。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能暂时延缓毒素攻心。
队伍终于来到城门前。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轰鸣。门内是一条向上的宽阔阶梯，两侧站满了身穿青衣的武士，每人手中都举着火把。诡异的是，火焰全是青色的，照亮阶梯却不见丝毫暖意。
\"请下马。\"领头武士道，\"鳞主需步行觐见丰时王。\"
林枫扶着昏迷的石头：\"他需要立刻医治！\"
\"自有医官照料。\"武士一挥手，四名侍从上前接过石头，\"鳞主请放心。\"
看着石头被抬走，林枫强压下心头不安，踏上青色阶梯。每上一级，胸口的脉动就强烈一分。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发现阶梯两侧的青石上刻满了细小的符文，在青色火把映照下若隐若现。
\"这些是...\"
\"封龙纹。\"领路的武士头也不回，\"防止城下之物逃脱。\"
林枫心头一凛：\"城下有什么？\"
武士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阶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地面铺着青玉般的石板，中央矗立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铜龙雕。广场对面就是那座青色宫殿，殿前站着两排身着奇异服饰的人——有男有女，每人额头上都镶嵌着一枚青色鳞片，在血月下泛着妖异的光。
\"鳞族长老院。\"武士低声介绍，\"丰时王最信任的谋士。\"
林枫注意到青十一站在殿门右侧，芸娘却不见踪影。他刚要询问，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殿门缓缓开启。
\"宣，鳞主林枫，入殿觐见！\"
浑厚的声音在广场回荡，所有青衣人同时跪伏在地。林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大殿。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两侧的青铜灯台发出微弱的青光。地面铺着厚厚的青色地毯，踩上去如同踏在活物上，有种诡异的柔软。大殿尽头的高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而立，身披绣满龙纹的青袍，长发如瀑垂至腰际。
\"林枫。\"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六年了，你终于来了。\"
他缓缓转身，林枫不由屏住呼吸——丰时王的面容出奇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目如画，唯独那双眼睛呈现出与芸娘相似的青色竖瞳。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那枚菱形的青色鳞片，比长老们的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似有液体流动。
\"芸娘在哪？\"林枫直接问道。
丰时王微微一笑：\"你很关心那个小丫头。\"他轻轻击掌，侧门开启，两名侍女扶着芸娘走出。
女孩换上了青色长裙，发间别着一枚小巧的银鳞发簪。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但眼神空洞，走路姿势僵硬如提线木偶。
\"芸娘？\"林枫上前两步。
女孩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站在丰时王身侧，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枫声音骤冷。
丰时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点小小的安神术而已。\"他走下高台，长袍拖曳在地，\"我更关心的是，你在青鳞潭看到了什么？\"
林枫心头警铃大作：\"什么青鳞潭？\"
\"别装傻。\"丰时王的声音依然温和，却让林枫如坠冰窟，\"你身上的青霄剑气息浓得刺鼻。那把剑...对你说了什么？\"
林枫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它说'血月当空，龙眠将醒'。\"
殿内骤然寂静。所有长老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丰时王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有意思。\"他轻声道，\"看来青霄剑很青睐你。\"
林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胸口的鳞状印记剧烈跳动起来。他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啊，开始了。\"丰时王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青鳞认主，血脉觉醒。\"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林枫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重组，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再次浮现出青色鳞片，这次更加清晰、更加完整。
\"坚持住，林枫。\"丰时王蹲下身，与他平视，\"这是蜕变的必经之路。十六年前我在长安郊外发现你时，就预见了这一刻。\"
长安？林枫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十六年前，正是他穿越到唐朝的时间点！
\"你知道我的来历？\"
丰时王露出神秘的微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站起身，\"带他去化龙池，完成蜕变。\"
几名侍卫上前架起林枫。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林枫看到芸娘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别...相信...\"
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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