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春寒未散，朝中风声愈紧。
沈曜之入朝短短一旬，便接连斩断旧党臂膀。表面看似权势渐盛，实则孤军一人，四面楚歌。
而这一切，皆是凤仪宫主沈婉宁，亲手布下的棋局。
—
夜，望春楼。
红灯高挂，香雾缭绕，酒客声色犬马，却掩不住一间雅间中暗涌的杀机。
“沈大人，有人想见你。”
掌柜悄声低语，随即退下。
片刻后，一人踱步而入，面覆黑纱，衣袂带风，竟是个女子。
她将斗篷解下，露出一张清冷绝艳的脸，眉眼间透着疏离的骄傲。
“南苑王的义女，江湖第一杀手——苏檀？”沈曜之挑眉。
“你知道我？”女子淡然。
“当然。”沈曜之轻轻一笑，“三年前，你在西凉一夜屠尽韩家三十八口，连马都不放过。”
“此等手段，想不记住都难。”
苏檀走近，目光锋利如刃：“你找我，是想杀谁？”
沈曜之不答，只拿出一枚玉箴，轻轻放在案上。
“我要你保护一个人。”
苏檀一怔：“我不做保镖。”
“你会做。”沈曜之看她，“因为你欠那个人一条命。”
玉箴中画着一张素描画像，是个少女，眉眼温婉，气质柔和。
“她叫沈静言。”
苏檀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
许久，她咬牙道：“你说得对。我欠她。”
“我可以保护她，但我要知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沈曜之神色一黯，片刻后道：“她是我妹妹。”
苏檀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你有个妹妹？不在沈家血案中……？”
“她是被沈婉宁救下的。”他语声缓慢，却藏着波涛汹涌，“但她从未知情。”
“她以为，沈婉宁是她的亲姐姐。”
“我要她活下去，不管这世道如何乱。”
苏檀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
沈婉宁也在行动。
她传召了户部尚书之子——顾知白。
“你当年弃文从商，开设‘云市’，如今商路遍布九州。”
“我问你，若有一日，我要整肃京中商贾，清查旧党财路——你，敢不敢应？”
顾知白年约三十，面色冷淡，一身青袍不染尘埃。
他看着沈婉宁，忽然问：“你信我？”
沈婉宁沉声道：“不信。”
“但我信——你恨你父亲。”
顾知白眸光微震。
“你父亲顾峥，正是当年假账贪银、联合太后旧臣，贿买朝纲之人。”沈婉宁步步逼近，“你能白手起家，却始终未与他来往，说明你有骨。”
“我要你借云市，查清旧党三年银粮之账，送至我手。”
顾知白沉默许久，忽然轻笑：“凤仪宫主如此信我，若我将来反咬你一口，岂不麻烦？”
沈婉宁淡道：“我沈婉宁，从不怕人背叛，只怕……人没野心。”
顾知白定定看着她，终于抱拳：“顾某，遵命。”
—
与此同时，沈曜之也在布局。
他暗中召见了西北旧部残军首领——贺南庭。
“你曾誓不为沈家再举兵，如今为何还来见我？”
贺南庭面容苍老，却目光如刀：“因为你是沈曜之，不是你父亲。”
“你父亲虽忠，却太仁，不懂杀伐。”
“而你——是狼。”
“我赌你能赢。”
沈曜之没有笑，他只是望向远方京城上空的黑鸦，轻声开口：
“我要的不只是赢。”
“我要让这天下，重新记得‘沈’这个字。”
—
风暴的前夜，最是沉寂。
太后宫中，却不再沉默。
“沈婉宁已开始查账。”韩屿脸色发白，“再过十日，便能查到当年册银一案，届时，便是旧党之死。”
太后眉眼阴沉：“沈曜之呢？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他已不听调。”韩屿咬牙，“此人……极难掌控。”
“哼。”太后冷笑一声，“那便再换一个。”
“扶沈曜之不过是手段，不是目的。”
“只要能废了沈婉宁，本宫……谁都能用。”
—
一夜之间，京中传出一则惊天秘闻：
“凤仪宫主沈婉宁，曾私扣军饷，用于修建府邸。”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太后连夜召见六部尚书，要求彻查凤仪宫财政。
而第二日，御史连名弹劾沈婉宁专权擅政、私用国银。
朝堂之上风声鹤唳。
—
沈曜之接到消息时，手中酒盏微微颤动。
他没有笑，反而沉默良久。
身旁幕僚低声问：“主公，太后出手了。”
“她不知你与沈婉宁早已分道，反倒想借你将此事推至极端。”
“我们，要不要落井下石？”
沈曜之缓缓摇头：“不急。”
“我等她……如何应对。”
—
凤仪宫。
谢无极低声道：“娘娘，这一次，太后之势极猛，若不反击，便是死路。”
沈婉宁却看着那封弹劾折子，忽然笑了。
“太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那便如她所愿——”
“我，便给她一个反击的好由头。”
她合上折子，淡然道：
“谢无极，去请户部，三日内，彻查皇后宫、太后寝宫、翊坤宫三处近五年银账。”
“我倒要看看，她们手中的干净账——够不够撑过这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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