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毒的赵百万把小霞扔进河里时，小霞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缠绕住她的喉咙。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河面上闪烁的波光在她眼前晃动，变成令人眩晕的光斑，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指尖擦过粗糙的麻绳和冰冷的木板，却抓了个空。
绝望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下一秒，她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身体重重地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黄河的河水浑浊不堪，像是浓稠的泥浆一般将她包裹。
呛人的腥臭味直冲鼻腔，泥沙疯狂地涌入口鼻，堵塞了她的呼吸道，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想要呼吸，想要活下去，却发现自己越动越往下沉，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耳朵、鼻子，甚至连眼睛都像被火烧一样刺痛起来。
岸上传来马家媳妇尖锐的喊叫声，那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霞不想回应，也不愿回应。
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她害怕看到马家媳妇那张刻薄的嘴脸，更害怕被他们抓回去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冰冷的河水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让她想起小时候和表哥在村口的小河里玩耍的场景。
那时候，她也曾不小心呛过水，但那清澈的河水和今天这充满泥沙的黄河水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过去的美好回忆此刻变成了锥心的痛楚，更加反衬出她此刻的绝望。
“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沉下去。”小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慌乱只会加速死亡的到来。
她闭紧双眼，努力屏住呼吸，任由河水带着自己往下游飘去，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记得，从风后古渡到铁路大桥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桥下有人钓鱼捕鱼，说不定能被人发现救起。
小霞脑海中浮现出李改灯的身影，好像王甲五说过他水性好，如果他在桥下看到自己，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脖子上的红围巾给了她一丝安慰，那是小英姐送给她的礼物，柔软的绒线或许能过滤掉一部分泥沙，让她呼吸到些许新鲜空气。
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尽快得救，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四十秒，四十秒……”小霞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那是她小时候和表哥比赛憋气时创造的记录。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至少要坚持到被人发现，心中燃起一丝求生的希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小霞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浮萍，随着冰冷的河水漫无目的地漂流。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袋就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物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她头痛欲裂，原本努力保持的姿势也被撞得散乱开来。
她忍不住剧烈地挣扎起来，脖子上的红围巾也随之松开，在水面上散开，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刺眼。
鲜艳的颜色此刻在她眼中却如此恐怖，仿佛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结局。
大量的泥沙趁机涌入口鼻，小霞感到一阵绝望，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吗？恐惧和不甘像冰冷的蛇，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在下沉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岸边站着一个人影，那是……李改灯！
真的是他吗？他来救她了吗？希望的光芒在她快要熄灭的眼中再次燃起，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无力地在水中划动，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意识也随之消失殆尽。
“看！红围巾！”岸上一个正在收渔网的汉子，指着河面惊呼一声。
李改灯听到喊声，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放下手中刚收拾好的鱼竿和渔网，迅速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条鲜红的围巾在浑浊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像一朵随波逐流的彼岸花。
围巾的一角，似乎勾着一个人的脖子，而那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河水吞噬。
李改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
河水浑黄，光线昏暗，再加上水波晃动，李改灯看得十分吃力。
“扑通！”
就在那个人即将被河水完全淹没的瞬间，李改灯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是小霞！
“是小霞！”李改灯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来不及脱衣服，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吼叫着，飞身跃入河中。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老高，李改灯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奋力地朝小霞沉没的地方游去。
岸上的人都被李改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快救人啊！”
“快去找绳子！”
直到李改灯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时，岸上的人才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下游不远处，一条打鱼的小船正逆流而上，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调转船头，拼命地往事发地点划来。
无奈逆水行舟，速度实在有限，小船像一条被困在泥沼中的鱼，艰难地朝前挪动着。
李改灯深吸一口气，胸膛涨得鼓鼓的，他那炽热的决心在冰冷的河水中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不顾刺骨的寒意，他奋力划动双臂，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一条生路。
河水仿佛无情的巨手，想要将他推回岸边，但李改灯竭尽全力，侧身划向小霞所在的方向，身下的水流犹如一匹奔腾不息的野马。
极度的疲惫开始蔓延全身，手臂像绑了千斤重的铁块，但他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
经过一系列拼命挣扎，他终于来到了小霞身边。
小霞的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紫得骇人。
她的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睡。
李改灯紧紧抱住她的腰，坚定地将她的口鼻托出水面，任凭刺骨的水流不断拍打，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救上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拖向岸边。
等到李改灯终于斜着游到岸边时，浑身已疲惫不堪，正好与下游赶来的小船汇合。
岸上的人们急忙沿着河边奔跑而来，齐心协力地将小霞和李改灯一起，拉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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