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大局’？这是拿咱们当猴耍！”
“拿咱们的东西去给他自己脸上贴金！不要脸！”
“村里等着省柴火呢！他倒好，只想着自己升官！”
“徐主任辛辛苦苦弄出来，带着咱们试验，功劳全成他的了？还要把图纸收回去锁起来？”
学生们低声议论着，眼神交流着，愤怒在无声地蔓延。
没有人再大声质疑，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甘和愤慨。
“好了，”徐蒙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无奈从未出现。
“理解就好。现在，把你们手里的图纸，无论是原图还是抄本，都交到我这里来。张伟，二柱，你们俩负责收一下，登记好名字班级。”
徐蒙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牛皮纸袋。
学生们沉默着，动作缓慢而沉重。
有人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掏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有人从笔记本里撕下抄绘的那几页。
张伟和王二柱挨个收着，每收一份，都感觉像在交出自己的良心。收上来的图纸被放进牛皮纸袋，仿佛也装进了学生们无声的抗议。
图纸收齐了。徐蒙接过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对学生们点点头：“辛苦大家了。都回去吧。记住，服从安排。”
徐蒙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学生们低着头，沉默地鱼贯而出，压抑的怒火在每个人胸中燃烧。
徐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深邃。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火种已经埋下，至于如何燃烧，就看这些年轻的热血了。
回到各自的班级，班长和副班长们压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班教室。
张伟把收图纸的过程添油加醋一说，重点描述了徐蒙的“无奈”和“被迫”，以及李副校长如何想“独占功劳”、“锁住技术”。
最后张伟红着眼睛吼道：“同学们！你们说！这公平吗？！徐老师带着咱们搞试验，图啥？不就图能让乡亲们少受点累？现在倒好！成了人家升官的垫脚石！图纸还要收回去锁起来！村里等着用的乡亲怎么办？！”
“不公平！”全班男生吼了起来，女生们也气得脸色发白。
“那怎么办？就这么认了？”有人喊道。
“认个屁！”王二柱跳上凳子，“咱们不能明着跟学校对着干，给徐老师惹麻烦！但是...咱们可以写！写举报信！把这事儿捅上去！让上面知道，这省柴灶是徐老师带着咱们学生搞出来的！”
“不是什么狗屁‘集体智慧’！更不是他李校长一个人的功劳！凭什么不让我们推广？凭什么耽误乡亲们的事？！”
“对！写举报信！”群情激愤！
“写！往区教育局写！往市教委写！写清楚！咱们都是见证人！”
二班教室。
何雨水听着班长带回的消息，小脸气得通红。她想起大柳树村李婶佝偻着腰抱柴火的背影...而现在，这些努力和期待，竟然要被某些人的私心锁进柜子里？！
“太欺负人了！”孙小梅也气得直跺脚。
“同学们，”何雨水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们不能沉默！省柴灶的技术，是徐老师的心血，也是我们很多同学想带回家乡、帮助亲人的希望！现在有人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扼杀这份希望！我们要把真相说出来！用事实说话！举报信，算我一个！我亲眼见过乡下烧柴有多难！我亲耳听徐老师讲过这灶的原理！”
“我也写！”
“还有我！”
“把试验数据都写上！证明技术是成熟的！”
其他班级的情况大同小异。班长们把在会议室感受到的憋屈和愤怒，以及张伟、王二柱暗示的“内幕”，原原本本带回了班级。
徐蒙老师被“逼迫”的无奈形象，李副校长及总务处刘处长意图“霸占功劳”、“阻碍技术推广”的丑恶嘴脸，深深刺激了这些年轻而热血的学生。
举报信，成了他们宣泄愤怒、寻求正义的唯一途径！
没有老师组织，没有统一指挥。一种基于朴素正义感的默契在学生们之间形成。
一封封措辞或激昂、或理性、或充满细节的举报信，带着学生们的红手印，被悄悄地塞进了邮筒，寄往了区教育局、市教委...甚至有的学生还多抄了几份，寄给了本地的报社！
一场由学生自发掀起的、针对学校领导“抢功”和“阻碍技术推广”的风暴，在看似平静的校园下，悄然汇聚，即将喷薄而出。
而始作俑者李副校长，还沉浸在自己精心编织的功劳簿美梦里，浑然不觉。
教导主任朱永福则保持着沉默，冷眼旁观，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徐蒙，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匆匆走过的学生，眼神平静，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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