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
**紫宸殿的铜漏滴到寅时三刻，沈云昭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太后寿宴的混乱过后，她被单独传唤至紫宸殿问话。殿内龙涎香浓郁得令人窒息，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皇帝背对着她站在御案前，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手中摩挲着那半枚裂开的虎符，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沈云昭站在殿中，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皇帝传唤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但从皇帝的语气和那半枚虎符来看，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沈卿。”皇帝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他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云昭，“你父亲临终前，可曾提起过北疆的铁矿？”
沈云昭心头一紧，父亲临终前的那封家书在她脑海中闪现。信中确实提到过“鹰愁涧下有赤玉”，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父亲对塞外红柳的诗意形容，并未往铁矿上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回陛下，父亲在信中确实提到过‘鹰愁涧下有赤玉’，但臣女以为那只是塞外的红柳，并非铁矿。”
皇帝凝视着她，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沈卿，你可知道这半枚虎符的来历？”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整个宫殿都因他的话语而微微颤抖。
沈云昭跪在地上，头低垂着，不敢与皇帝对视。她的心跳如鼓，掌心微微出汗。
过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轻声回答道：“回陛下，家父只说过……”她故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三万将士的血，染红了鹰愁涧的雪。”
她的声音虽然轻如蚊蝇，但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却异常清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皇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一般，突然转过身去。案上的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
在这一瞬间，沈云昭看清了天子眼下的青黑——这位九五之尊，恐怕已经数日未眠了。
“好一个染红了雪！”皇帝怒发冲冠，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虎符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之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那朕问你，为何先帝的密旨会藏在沈家的虎符之中？”皇帝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大殿之中回荡着，震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人正急匆匆地向大殿赶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阵脚步声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蟒袍的身影如旋风一般冲进了大殿。
这人正是萧绝，他的袍袖翻飞，下摆处还沾染着些许血迹，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萧绝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沈云昭，便径直走到皇帝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双手呈给皇帝，朗声道：“父皇，儿臣在傀儡死士的口中发现了这个。”
他呈上的锦囊里，躺着粒朱红色药丸。沈云昭瞳孔骤缩——这色泽与母亲临终前吐出的那口血一模一样！
#### （中）
**沈云柔被关在慎刑司最潮湿的牢房里。**
当沈云昭持皇后手谕前来提审时，昔日娇艳的堂妹正蜷缩在稻草堆里，手腕上的镣铐已经磨出了血痕。
\"姐姐终于来了。\"沈云柔抬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死得太痛快。\"
沈云昭示意狱卒退下，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放在地上。里面是沈云柔最爱吃的玫瑰酥，只是每块点心边缘都泛着不自然的青色。
\"大相国寺的智空和尚，\"沈云昭慢条斯理地摆开银针，\"今晨被发现在禅房自缢。有趣的是...\"她突然用银针挑开沈云柔的衣领，\"他脖子上也有和你一样的绿色血痕。\"
沈云柔突然扑向那包点心，却被镣铐拽得一个踉跄。她疯狂大笑：\"你以为皇后娘娘会让我活着指认她？姐姐啊姐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
\"我知道。\"沈云昭突然掐住她下巴，将一粒药丸塞进去，\"所以特意向安王求了这枚'千金笑'——听说服下后，人会笑足三个时辰才断气。\"
沈云柔的狞笑凝固在脸上。她拼命抠喉咙时，沈云昭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解药就在玫瑰酥里，只要你告诉我...\"
\"是寒铁矿！\"沈云柔崩溃地抓住她衣袖，\"北疆鹰愁涧底下有寒铁矿！皇后和三皇子一直在偷偷开采，你父亲发现了才...\"
**牢门突然被撞开。**
萧绝带着太医闯进来时，沈云柔已经口吐白沫。老太医把脉后面色大变：\"这...这是岭南断肠草和北疆狼毒混制的奇毒！\"
沈云昭与萧绝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个死在诏狱的军械监匠人——验尸记录上写着，死者左手有三根手指呈现诡异的青绿色。
#### （下）
**长春宫的大火是子时烧起来的。**
沈云昭跟着救火的宫人赶到时，皇后正站在烈焰前狂笑，明黄凤袍被热浪卷得猎猎作响。
\"娘娘！\"沈云昭故意高声喊道，\"三殿下还在偏殿！\"
皇后身形猛地一晃。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萧绝的亲卫从侧面突进，将皇后扑倒在地。沈云昭趁机冲进火场——她赌皇后方才那瞬间的反应，证明偏殿里确实藏着什么。
**浓烟中，她踢到个鎏金盒子。**
盒盖已经被烧得变形，但依然能看清上面雕刻的凤穿牡丹纹。沈云昭用衣袖裹着手强行掰开盒盖，里面竟是本烧焦一半的账册。
当她抱着盒子跌跌撞撞跑出来时，正好看见萧绝剑指皇后：\"皇兄当年中的毒，是不是就藏在熏香里？\"
皇后癫狂大笑：\"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母妃的尸骨都...\"
萧绝的剑尖突然转向，挑开了皇后腰间香囊。数十粒朱红色药丸滚落在地，与傀儡死士口中的那颗一模一样。
**沈云昭怀中的账册突然被人抽走。**
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正就着火光翻阅那本残册。随着阅读，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直接将账册砸在皇后脸上：
\"好一个'寒铁十万斤，价抵一州税'！朕的皇后，竟然做着卖国的买卖！\"
沈云昭悄悄退到阴影处。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帝后对峙时，她从账册残页里抽出了半张没被烧毁的信笺——那上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
\"货走鹰愁涧旧道，接应人姓沈。\"
**字迹赫然是她父亲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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