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和王家那些人的确凉薄。
虽然他们现在也在自查，但若真想帮衬楚弘益和王氏一把，也不是没办法，至少能送些银子过来。
可是小院儿都买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人来。
倒是楚云锦，整日往娘家跑，今儿个要吃酱烧鸭，明天要吃栗子鸡，后天又要羊肉煲。
王氏起初心疼女儿，再加上楚云霄也嚷嚷着要吃，还让徐嬷嬷去酒楼买回来添菜。
吃了三天，王氏也觉得吃不起了。
毕竟她们手里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子，酒楼一道菜都要二三两，太费了。
思前想后，王氏便跟楚弘益谈话，让他去找楚家的族长要些银子。
要说楚家其实就是个草根阶层，若没有楚弘益，楚家根本支棱不起来。
那个什么所谓的族长，也就是楚弘益的表叔，他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都是楚弘益带来的，王氏觉得楚弘益去要点儿银子没毛病。
楚弘益许久没跟楚家人联系，自己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徐嬷嬷还挺体贴，给他一根长长的烧火棍当拐杖，让楚弘益出去：“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营生，这一大家子人总不好坐吃山空。”
一大早就出门，到了暮色四合才回来。
王氏一脸期颐地问：“可有人接济咱们？”
楚弘益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求着我拉巴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糊涂呢！现在倒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我一把好牌打稀烂，他们早干嘛了！”
楚弘益骂了半天，试探着问：“夫人，要不明天你亲自跑一趟王家？”
王氏苦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中毒那么大的事儿，找回娘家又如何？她爹娘不伸手，哥哥只想捞好处，谁又真的把她放在心里了！
再加上如今她是戴罪之身，她之于王家，就像楚霞之于楚家，已经不再是家族荣耀，而是家族的耻辱。
回家蹭饭的楚云锦憋了一天，见状忍不住哭了起来。
楚云锦一哭，楚云霄也跟着哭起来。
他俩都是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如今摊上这样的事儿，谁能想得开！
楚云锦一边哭一边嘤嘤嘤：“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楚云霄忽然抹了一把鼻涕，用力甩在楚云锦身上，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不是命苦，你是命硬！
人家安国公世子跟你刚定亲就遭埋伏差点死了，你改嫁他就活着回来成了定国公！好好的安国公府，你刚嫁过去才几天，就被抄了家！
知道自己命不好你就该老老实实待着，偏偏你还一趟一趟往娘家跑！结果怎么样？咱家要不是因为你，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嘛！”
王氏起初还劝着别吵，可是听儿子说了几句，她也不说话了。
楚家出事的起因是什么？还不是楚云锦非得跟楚云霓互换身份！
若非因此犯了欺君之罪，哪儿能拔起萝卜带出泥，牵扯出那么多陈年旧事！
偷偷抬眼看过去，楚弘益的脸色一阵阴一阵阳，显然也是在想这些。
楚云霄骂不过就动手打，姐弟俩撕扯在一起。王氏和楚弘益各自想心事，能拉架的只有徐嬷嬷一人。
徐嬷嬷不能吼也不能打的，只能夹在两人中间，用身体护着楚云锦，同时也抱着楚云锦的胳膊不让她还手，任由楚云霄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楚云霄个子虽然不高，打人倒是很有技巧。
徐嬷嬷拦着打不到上半身，他就扯着楚云锦的裙子狠狠踹她。
踹了两脚解气了，用袖子抹了把脸，指着楚云锦骂道：“丧门星，以后不准你来我家！”
楚云锦跟他对骂：“你跟谁俩呢？你凭什么骂我！这里是我娘家，我回不回用不着你管！就这么个小破院子，你真当我稀罕啊！”
“你滚开！只要家里没有你，我们肯定还能再翻身！二姐三姐四姐都比你出息，只要你不在，我就还能回大宅子！”
“我呸！你三姐四姐都远嫁他乡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回事儿，你还指望她们！”
“就算三姐四姐回不来，我还有二姐呢！二姐是宠妃，她定然不会看着家里落难不管。我这就进宫去找二姐帮忙！”
说着便要往外跑。
一向柔弱的楚云锦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发力，猛地推开徐嬷嬷，追上前一把拉住楚云霄，照着他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
“你这个白眼狼，不准提她！她是你姐吗？她就是个祸害！要不是她，咱们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楚云霄哪里受过这种气，再次跟楚云锦撕扯起来。
“二姐不是祸害，你才是祸害！咱们家会有今天全是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楚弘益被吵得脑仁疼，抬起拐棍照着楚云锦的头狠狠打下去：“住手！你这个孽障，你弟弟说的哪一句有错？家里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楚云锦发出一声尖厉的哭嚎：“你们一个两个都针对我呀！我有什么错！我才是最无辜的人！把咱们家害成这样的是楚云裳，她才该死！”
楚弘益只能站起来再扇她两个耳光：“你哭个屁！咱们家被查封是因为你想冒名顶替你妹妹，关嘉和妃娘娘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事！她是宠妃，赐婚的事儿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她就没安好心。当初若是她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件事不就揭过去了！”
楚云霄躲在楚弘益身后说：“爹你看，她疯了，大姐疯了！陛下给三姐四姐抬了身份赐婚，明明是好事儿，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陷害咱家？”
楚弘益也说：“要不是你三妹四妹成了和亲的郡主，你真当咱们家还能全身而退？保不齐早就身首异处了！”
楚云锦硬着脖子说：“那也是因为你贪得无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贪污被查她都没帮你，如今你还指望她能接济咱们家？我看呐，楚云裳就是个蛇蝎毒妇，她巴不得把咱们一家子全都踩进泥里！”
楚云霄偷偷又踹了楚云锦一脚：“二姐为啥恨咱家？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婚事，还想把她贬妻为妾，她至于存着这么大的气儿嘛！爹娘又没亏待她，她恨也是恨你！”
一直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氏，听了儿子说的话，好像忽然缓过神来。
这会儿才发现，方才楚云锦那一推，竟然把徐嬷嬷推倒，后脑撞在桌角。
现在徐嬷嬷双眼紧闭，脑后还有一滩血。
王氏惊叫起来：“出人命了！快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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