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孤舟。”顾民章道：“金生火从重庆叛逃后，是军统锄奸名单上排名前几位的大汉奸，孤舟的使命就是除掉金生火，所以密码船事件，你就千方百计捞到了这个案子。”
“调查密码船是松井司令亲手交给我的任务。”
顾晓梦道：“为何进入裘庄后，您的调查方向就跟密码船无关了，现在我明白了，自从金生火下令我破译密电，吴大队长带人抓捕的那一刻起，你就对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陈青道：“所谓的金涌门处决红党，其实就是你杀人灭口设的局，你用白小年的父亲要挟，在那里杀了白小年，用金生火的女儿要挟，在那里杀了金生火，后来这些人的亲属也被你灭口，真是天衣无缝。”
张司令道：“你摧毁了真正为皇军效力的情报组织，还要把我的剿总骨干杀的一干二净，真是好算计啊，孤舟！”
龙川肥原道：“顾会长说的精彩，不过还有一个漏洞，我既然要灭杀掉剿总五人，其他组织都已经被我拉拢，为何我还费尽心思假造一封电报，来试探还有哪个情报组织没有备注孤舟拉拢，这好像自相矛盾啊。”
顾民章不慌不忙道：“因为你是在测试，忠诚测试，测试他们对天皇还有多少忠诚，他们要是真的破译了电报，怕是也会被你灭杀吧。”
“那好吧，还有个问题，我亲自在红党组织里面安插了黄雀，如果我真是红党老枪，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武田道：“因为黄雀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领取了多少吗啡，这些都是要登记造册的，这些东西都自己用了吗，你用吗啡控制了黄雀，黄雀后来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结果被你灭杀了，黄雀家里墙上那行大字署名就是老枪，你还不承认吗？”
“荒唐，我没有控制黄雀，我和他只是交易。”
武田终于不耐烦了：“你不止控制了黄雀，还控制了一个杀手，一个狙击天才，目前威力最大的狙击枪是德国m1918，当时侯爵大人被狙杀，也只有这把枪才能穿透防弹玻璃，最了解侯爵大人座驾的是你，当初的路线选择也是你，你早就预谋了要杀掉侯爵大人对不对。”
龙川肥原矢口否认：“没有，怎么可能，我当时也在车上。”
“杀手为何单单留下你的命，我看是因为你是他的主子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我养什么杀手，这完全是鬼扯。”
武田猛地一拍桌子：“证据，当然有，我们在你车的后备箱找到了这把枪，子弹也对上了，你还要否认吗？要说鬼扯，谁能比得过你，说什么满天的小飞机，还有人开坦克攻破了裘庄，机器人杀了所有人，上百人严密把守的裘庄被攻破，怕是几个团的人也做不到吧，杭州市区哪来的坦克，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特洛伊木马，而你，就是那只木马。”
龙川肥原辩解道：“鹫巢将军是我的老师，我怎么会杀害他，我的前途全在他手上，杀掉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他的辩解如此苍白无力，武田淡淡到：“我看中西功才是你真正的老师，你早就加入了日本红党，接近侯爵大人才是你的任务，你一个妓女的儿子，是最容易被红党蛊惑的，很遗憾侯爵大人听了你的鬼话，收你做学生，结果他死在了你的手上。”
龙川肥原大吼：“我没有，我没有，这是污蔑。”
顾民章显然不会放过他，他还要诛心。
“我在东京的生意伙伴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很多年前，一个妓女的私生子，偷走了她全部的赎身钱，这个妓女最后绝望的上吊自杀了，后来这位妓女的儿子拿着自己母亲的卖肉钱跑到了中国，改了个名字叫龙川肥原。”
顾晓梦道：“难怪，这样的出身，这样的狠心，难怪能杀死自己的发妻。”
陈青笑道：“他一直跟我说他是日本华族出身，没想到是假的。”
顾晓梦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裘正恩，我这些年查了当年的刑案，当年在西湖边，发生了一起惨案，妻子死亡，丈夫重伤，而这位死里逃生的丈夫却不再追究凶手的责任，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武田道：“侯爵夫人当年对侯爵大人说过，正男太可怜了，让我们来抚养他吧，像她这样真正的华族女性，怎么也想不到，丈夫会谋杀妻子，只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让儿子有机会成为侯爵大人的养子，更想不到学生会谋杀老师。”
顾民章道：“还不止于此，后来你又在上海大剧院谋杀了裘正恩夫妇，取走了裘家家产，世上居然有这么狼心狗肺之人，你怎么下的了手的。”
陈青站起身道：“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因为当年我就是裘家的保镖，不过上海那次我没去，裘庄主夫妇惨遭不测，不过他拐骗裘家千金，是因为他是黑龙会成员，目的是那批宝藏，那是黑龙会资助同盟会的钱，你成了裘家的上门女婿，却在拜堂成亲那晚，被裘庄主发现了你黑龙会的身份，我和裘庄主追杀你到处后山狼园，结果裘家大小姐为了救你，挟持了她的三弟，裘庄主不愿骨肉相残，无奈放弃追杀，于是你和裘家大小姐私奔了，可怜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亲手救的丈夫，会亲手杀了她。”
“后来，裘老庄主为了保住裘庄宝藏的秘密，把所有的护院保镖都杀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那一夜，我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濒死之际我遇到了李宁玉，她救了我，所以并不是什么我暗恋她，只是我这条命是她的。”
顾晓梦接下话茬：“没过多久，裘庄主夫妇死于非命，你和妻子以奔丧的名义回到裘庄，把宝藏转移走了，后来你收买了大少爷的仆人，杀掉了裘家大少爷，蛊惑王田香，毁掉了裘家二少爷，在你杀死妻子后，这个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可你怎么也没想到，裘家还有个小女儿吧，真相还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龙川肥原道：“这是这么一大笔钱，我藏在哪里了？”
顾民章道：“钱，一部分被你用来收买那些官员了，一部分你当做党费交给了你的上级，这么一大笔钱，不知道你武装了多少帝国的敌人，我说的对吗，老枪。”
陈青道：“是啊，没想到金生火也在秘密调查此事，密码船上那封密电，把裘庄这件事掀开了，所以你想守住裘庄的秘密，骗过鹫巢将军和松井司令，我们这些人，都得死。”
武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侯爵大人送给你的刀叶给你带来了，你还是剖腹吧，这样或许还可以保住你的儿子。”
晚风起，风声呼啸，似在无情地嘲笑着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站起身，望向天空。
“我听了太久的风声，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何站在这里。”
此刻，他独自站在这即将落幕的舞台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遥远。
他的眼前，浮现出往昔那些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画面。
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而刺眼，他曾自信满满地认为，那些所谓的“红党”“蒋匪”，不过是在他的威逼下会瑟瑟发抖的软骨头，只需刀子一亮、枪声一响，便会乖乖就范。
可如今，他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在这场与信念的较量中，他完败了。
他想起了李宁玉，那个让他又敬又恨的女子。她如同一朵高洁的“高岭之花”，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将她拉入泥潭，剥夺她的体面、掌控她的命运，让她在屈辱和绝望中挣扎，不仅要消灭她的肉体，更要摧毁她的精神。
可最终，李宁玉以自己的方式取得了胜利，她的信念如同钢铁般坚硬，从未被自己击碎。
她的死，仿佛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自己的面前。
而如今，面对众人的指控，他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顾晓梦、潘汉卿、顾民章等人的步步紧逼，让他无处可逃。
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恍惚看到金生火、白小年、李宁玉等人围绕在他身边，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嘲讽，声声索命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他不择手段，却没想到最终不仅毁了自己，也将儿子推向了深渊。
他的底线是儿子，为了儿子他去杀人、去背叛，可如今，他连儿子怕是也要尸骨无全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儿子正男的模样，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他向武田深鞠一躬，声音颤抖地祈求能继续庇护正男，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他跪在鹫巢铁夫遗像前，缓缓抽出老师赐给的短刀，手却在微微颤抖。
武田站起身，拿起龙川肥原的佐官刀：“我说过要当你的介错人，我会砍下你的脑袋，和你儿子的头一起放在侯爵大人坟前。”
龙川肥原狠下心，将刀刺向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他却感到了一种解脱。
血，缓缓地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武田挥刀，砍下他的脑袋。
脑袋在地上不停滚动，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心想，或许死亡才是这场荒诞闹剧的最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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