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宫沐浴录
一、入浴
戌时的钟声刚过，天痕宫的浴殿便亮起了灯。
沈幼楚赤足踏进灵泉池，身上只罩了层素纱。纱是林诗音送的，薄如蝉翼，浸了水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向来懒得脱衣，嫌麻烦，也嫌麻烦。
六名婢女早已候在池边，见她来了，齐齐行礼。
“帝尊。”
沈幼楚摆摆手，踩着台阶下水。水温刚好，不冷不烫，灵泉的气息氤氲在殿内，混着淡淡的混沌火气。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倚在池壁上。
“小桃。”
被点名的婢女立刻上前，跪在池边替她揉肩。
“帝尊，力道可还行？”
沈幼楚闭着眼“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捏了捏小桃的脸颊。
“瘦了。”
小桃一怔，耳尖微红：“谢、谢帝尊关心……”
沈幼楚又捏了捏，才满意地收回手，转头对其他人道：“都下来吧。”
婢女们依言入水，各自分工。小兰捧了玉盘灵果，小竹执了梳篦，小梅试了试水温，又添了勺寒髓粉进去。池水泛起涟漪，雾气缭绕间，沈幼楚的银发浮在水面，像散开的月光。
二、梳发
小竹握着梳子，小心翼翼地理着沈幼楚的长发。
帝尊的发丝极软，浸了水更是滑得像缎子，稍不留神就会从指缝溜走。她不敢用力，生怕扯断一根——上回小梅不小心拽断了一根，被罚去扫了三日茅厕。
梳到一半，沈幼楚忽然抬手，从果盘里拈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甜。”
她眯起眼，又捏了颗递给小竹。
“尝尝。”
小竹受宠若惊，连忙接过：“谢帝尊赏。”
葡萄汁水饱满，甜中带酸，确是仙界难得的佳品。她正想着，忽听“哗啦”一声水响——沈幼楚已经滑到池子另一头，抓着小荷的手腕教她划水。
“放松，别僵着。”
小荷紧张得浑身发抖：“帝、帝尊，奴婢怕沉……”
沈幼楚挑眉：“有本座在，你沉一个试试？”
话音未落，小荷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水里。沈幼楚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来，笑得肩膀直颤。
“瞧，没沉吧？”
小荷呛得满脸通红，其余婢女也忍不住抿唇。
殿内气氛松快，连水雾都显得温柔。
三、添乱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时，殿门忽然被推开。
冷风卷入，吹散一片雾气。
林诗音站在门口，霜语剑悬在腰间，目光淡淡扫过池中景象。
婢女们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幼楚却眼睛一亮：“音酱！”
她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纱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银发还滴着水。
“要一起泡吗？”
林诗音没答话，视线落在她腕间的暖玉上——那是前几日雪夜时她给的。
沈幼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笑了：“音酱送的，本座一直戴着。”
林诗音别过脸，抬手将一物抛过去。
沈幼楚接住，发现是枚冰晶凝成的发簪。
“头发，”林诗音冷声道，“擦干再出来。”
说完，转身就走。
殿门合上，婢女们这才松了口气。
小竹小声道：“帝尊，剑仙大人这是……”
沈幼楚摩挲着发簪，唇角微扬：“她嫌本座披头散发，不成体统。”
顿了顿，又补一句：“但本座偏不。”
簪子往池边一丢，她重新滑进水里，银发如瀑散开。
“继续玩。”
四、尾声
浴毕，婢女们替沈幼楚更衣。
纱衣换了新的，依旧是素白，依旧薄如蝉翼。
她赤足踏出浴殿，发梢还滴着水，在青玉砖上洇出深色的痕。
廊下月色如水，林诗音抱剑而立，似是在等她。
沈幼楚凑过去，湿发蹭到她肩上。
“音酱。”
林诗音垂眸，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她颈侧的水珠。
“冷。”
沈幼楚笑：“那你给本座暖暖？”
林诗音收回手，转身便走。
沈幼楚也不恼，慢悠悠跟在后头，哼着不成调的歌。
夜风拂过，吹散未尽的水汽。
（完）
（浴殿琐事，不过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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