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不再看顾桐。
他收起轩辕剑，动作随意，仿佛那只是一块路边捡来的废铁。
在这片死寂中，纪凡转身，牵起姜萱的手。
动作熟稔，理所当然。
“前辈，我去修炼了。”
他朝李凛秋略一拱手，便拉着姜萱，径直走向第七营地。
身后，一道道目光如针刺背，从震惊、错愕，最终全部化为玩味的戏谑。
所有的视线，都默契地聚焦在顾桐身上。
顾桐负在身后的手掌，指节已捏得发白。
镜片下的眼底，只剩下纪凡与姜萱并肩离去的背影。
三日之后……
你最好，别死在桥上！
……
两人回到第七营地。
夜风微凉，撩动姜萱的几缕发丝。
她凝望着青年平静的侧脸，眸子里罕见地渗出一丝忧虑。
“你把顾桐得罪到这种地步，等斩了李天圣，他必会第一时间对你发难。”
若非两界之争迫在眉睫，仅凭纪凡今天羞辱神选的言行，顾桐便有足够的理由，当场格杀。
纪凡浑不在意，只是侧过头，看着她。
“说反了。”
“你应该说是他得罪我，等我赢了李天圣，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姜萱只剩一声轻叹。
她从不曾小觑纪凡，可顾桐是羽化境巅峰，是神选。
那道天堑，要在三日内跨越，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她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得像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抢夺时间。
“轩辕神剑对顾桐的意义，不止是武器！”
“我怀疑，那是他登仙的契机！”
“三日后，为了大局，世界意志……极有可能，还会逼你交出此剑！”
这句话，是纯粹的私心。
是以动摇世界存亡为代价，对一个人的偏袒。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双无形的眼眸自苍穹之上睁开！
整个世界的重量，毫无征兆地倾轧而下！
那股恐怖的排斥与威压，远超此前针对任何一位羽化境。
一缕鲜血，自姜萱嘴角渗出。
她脸上没有惊慌，显然在开口之前，便已预见了代价。
纪凡的眼神，骤然冷冽。
他一步上前，将姜萱完全护在身后，抬头望向虚无的天空。
声音冰寒刺骨。
“你要驱逐她，就连我一起。”
世界的威压，停滞了一瞬。
那双无形的巨眼，焦点全部凝聚在纪凡身上，审视，权衡。
片刻后，那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排斥感退去大半。
却仍有小半的压力，如枷锁般萦绕在姜萱身周。
驱逐，从立刻执行，变成了缓期。
纪凡明白，自己现在的份量，还不足以让世界意志完全妥协。
他没再与这方天地较劲，只是反手划开一道深邃的空间裂痕。
“进去待几天。”
“我很快放你出来。”
姜萱轻轻点头，拭去唇角的血迹。
她深深看了纪凡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绽开一抹极浅的笑意。
她转身，迈入那片绝对的漆黑与虚无。
随着空间裂痕闭合，那双窥探天地的无形眼眸，也缓缓隐去。
纪凡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随之散尽。
他直接找到了姜云。
纪凡将那只汇聚了世界底蕴的手镯递过去。
“用你的化灵意境，把它炼了。”
姜云接过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沉！
他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灵气汪洋，几乎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若能尽数炼化，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能一步登天，踏入羽化！
姜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凡哥，这里面的灵气……好像可以直接用，不用炼……”
“系统不能。”
纪凡心中暗道一句，又取出了那柄古朴的轩辕神剑。
“这个，你也看看。”
姜云伸手触碰剑鞘，闭目感应。
片刻，他睁开眼，神情困惑。
“灵气不多，但里面……有一种我无法描述的东西，很精纯，很古老，像是‘本源’……我只能尝试着转化，不确定能……”
“那就一起炼了。”
纪凡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
“为我三天后，再添一分胜算。”
这句话，是说给冥冥中，那刚刚退去的世界意志听的。
化灵意境，转化的只是形态，“源”的本质依旧留存于此界。
果不其然，当姜云颤抖着手，接过那柄神剑时，天地间一片静默，无任何异动。
纪凡的眼神，幽冷如冰。
要剑是么。
等剑都没了，我看你顾桐，拿什么来要。
一日过后。
姜云的修为在海量灵气的冲刷下，已然破境。
化灵意境的效率暴涨。
那只手镯内的灵气汪洋，被他耗尽心神，尽数转化。
纪凡接过手镯，外观别无二致。
但当他的指尖触碰其上，整个手镯便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数据洪流，瞬间涌入体内。
他不动声色地示意姜云，继续炼化轩辕剑。
而后，纪凡心神沉入脑海。
【宿主真实修为：七星脱凡境】
【灵石：10.5兆】
【系统提示：灵石数量达到上限，每兆灵气可转化为1单位‘本源’】
【注：本源为兑换登仙境体验卡所需】
纪凡睁开眼。
原来如此。
难怪倾尽一界资源，也无法让那六位神选登仙。
世界的层次，早已锁死。
想要触及更高的境界，需要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心念一动，再无犹豫。
“激活羽化境体验卡！”
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伟力，自纪凡体内轰然炸开！
他的视野无限拔高，脱离了肉体桎梏，在瞬间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营地的万家灯火，密林的草木摇曳，云层之上的气流翻涌……
万事万物，都化作清晰的烙印，镌刻于一片新开辟的，名为“识海”的浩瀚空间。
原来，这就是羽化。
脱离凡胎，与天地同感。
与此同时。
华夏营地，顾桐一步踏出帐外，死死望向第七营地的方向。
“羽化境……怎么可能！才一天！”
不止是他。
圣序、无光、石苏丹……所有阵营的羽化境，都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那股新生的同阶气息。
一道道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他们羡慕、嫉妒，却又无能为力。
殊不知，此刻的纪凡，只是借了一张门票。
他没有沉溺于力量，一缕意念已跨越无尽空间，降临至北极圈内的一座小镇。
那里，他的一具分身，正看押着上千名宁家人。
纪凡的意念拂过。
那具分身在宁家人惊恐的注视下，无声地化作点点光屑，消散于风雪之中。
只留下一群劫后余生，满脸庆幸与后怕的宁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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