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宇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但他的心，早已被刺骨的寒意冻结。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只能僵在原地，等待那道挡住大门的分身挪开脚步。
每一秒，都是刻骨的煎熬。
就在这时，始终稳坐的纪凡抬起酒杯，对老人遥遥一敬。
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着他放下酒杯的轻响，那道挡门的分身化作光点，消散无踪。
赵天宇身体一颤，死死攥住拳头，抱起昏死的儿子，他没有说一句场面话，踉跄着冲出了姜家庄园。
背影，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五星皇境，真身未动，便能让六星巅峰的赵天宇，连出手的胆气都丧失殆尽。”
姜正天看着青年那份从容，抚掌赞叹。
“小凡，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纪凡身上那股杀伐气瞬间敛去，他转身，挂上招牌式的微笑。
“若非此处是姜家庄园，有您老坐镇，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话既捧了姜家，也点明了事实。
姜槐说过，姜家，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脱凡境老祖。
“哈哈哈！”
姜正天爆发出畅快的大笑，同样一饮而尽。
痛快！
姜槐这小子，总算为家族做对了一件大事！
他看向纪凡的眼神，满是欣赏。
“小凡，你真的很不错，若是能与萱儿成为……”
话未说完，一道冰冷的视线将他锁定。
不知何时，姜萱已经站起身。
她用一根黑色发绳，将如瀑的青丝干练地扎成一束马尾。
背负双手，转过身来，一双明眸直视纪凡。
“说实话，我从小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
“你的视线，很少落在我身上。”
“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像赵承风那些人。”
“所以，你所谓的喜欢，应该只是一个借口。”
纪凡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你要这么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那也不叫喜欢。”
“最多，算是馋你的身子。”
这番粗俗直白的话，让刚喝下一口酒的姜云当场呛咳，满脸通红。
姜萱却并未动怒，只是侧过身。
她手中已然握住一柄古朴长剑，剑未出鞘。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看姜云的眼神，为什么比看我时还要多？”
纪凡面不改色。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爱屋及乌，格外关注你的堂弟呢？”
“是么？”
姜萱的语气骤然变冷。
“姜云再怎么是笑话，也是我堂弟。”
“你费尽心机想让他参与竞争，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这一剑，你可能接不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
嗤！嗤！嗤！
无数道森白的剑气凭空浮现，如游鱼般穿梭。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纯粹的切割之意，赫然也是由无数意境星点凝聚而成！
剑气过处，纪凡留在原地的两道分身瞬间被绞杀成虚无。
就连穹顶之上那柄蓄势待发的星辰之剑，也被这无尽的剑气洪流彻底淹没。
纪凡放下酒杯，笑意不减。
“如果我告诉你，姜云的炼灵之物，对我修炼有用，你信么？”
姜萱眸中掠过一丝寒芒。
“意境炼灵，本质是灵气形态转化，总量不增反减，你当我是三岁稚童？”
纪凡眼神里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解释？”
“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你父亲代表姜家释放善意，姜老盛情相邀，我才踏入这里。”
“现在，你用剑指着我，问我为什么？”
他站起身，向前踏出一步，直面那片剑气之海。
“姜萱，你是不是觉得，姜家的面子，只靠你一柄剑就够了？”
姜萱握紧了剑柄，森白的剑气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道风暴，蓄势待发。
她死死盯着纪凡的眼睛，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纪凡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这是他见过最欠收拾的姑娘。
等哪天自己超脱了，非得把她这漫天剑气，一巴掌拍个稀碎。
姑娘家家的，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真不知道那些喜欢她的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姜正天终于开口了。
“小凡，我相信你。来，坐下，陪我喝酒。”
他又看向姜萱，眼神陡然变得严厉。
“萱儿！”
“就算你暂时不认可小凡，他也是我姜家认可的朋友，不是可以随意审问的敌人。”
“把剑，收起来！”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大阵之力流转，瞬间将满厅的森然剑气挪移到了庄园之外。
纪凡见状，知道老人这是彻底拍板了。
他懒得再理会姜萱，回头对姜正天笑道：“好嘞，老爷子，今晚我陪您喝个痛快！”
姜正天满意地点点头。
“云儿，你也坐，陪我们一起！”
姜云如蒙大赦，连忙应声坐下。
姜正天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孙女，皱了皱眉。
“你先回房，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莫要在这里，坏了我们爷孙的气氛。”
纪凡在一旁小声地补了一句。
“就是。”
姜萱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她很少生气，因为一般有气，当场就出了。
她看了眼那个青年的背影，甩了一下清爽的马尾，转身，径直朝大厅外走去。
姜正天是越看越满意，老脸上笑意更盛。
“小凡啊，你初来燕京，不妨先在庄园住下，云儿的院子旁边还有空房，你们年轻人，也好有个照应。”
纪凡当然愿意。
他看了眼旁边满脸期待的姜云，含笑点头：“全听姜爷爷的安排。”
听到这个称呼，姜正天开怀不已。
多好的小辈。
即将走到门口的姜萱，脚步蓦地一顿。
她没有回头。
“我回武皇殿修炼。”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便在门前凭空消失。
一个外省武皇来姜家吃顿饭是小事，可爷爷这老糊涂，竟让他堂而皇之地住进姜家庄园。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燕京都会以为她姜家要办喜事。
姜萱走后，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柳知秋，用白玉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参汤，悠然开口。
“老爷子，我记得萱儿上次说过，她好像快要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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