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四人已离开天都城三十里。秦夜背着青木戒指走在最前，腰间的星核残片随着步伐轻颤——这是他新觉醒的\"灵枢感应\"，能捕捉到百里内灵气的细微波动。
\"前面有炊烟。\"慕清雪忽然驻足。她的月魄玉佩泛着柔和的光，映得眉眼如霜似雪，\"是青禾镇的方向。\"
叶寒将寒冰长剑收入鞘中，剑柄上的冰晶簌簌掉落：\"昨日路过镇外山脚，见灵田塌了大半。灵草最是娇贵，若连根腐坏......\"他没说完，清风已踢着石子跑上前，雷剑在掌心跃动：\"我去看看！\"
青禾镇的石砌牌坊歪斜着，\"禾穗盈仓\"四个鎏金大字褪成了淡金色。镇门洞开，却没有守卫——这与天都城废墟的死寂不同，镇内飘着稀疏的炊烟，偶尔能听见孩童的哭声。
\"咳咳......\"
一声苍老的咳嗽从街角传来。秦夜循声望去，见一位白发老翁倚着墙根，手里攥着半块发黑的灵米糕。老人的衣襟沾着草屑，脸上的皱纹里全是灰，唯有一双眼睛还亮着：\"小友，可是来收灵草的？我家后园还有半畦'青灵草'，没被毒雾侵蚀......\"
慕清雪快步上前，指尖轻轻搭在老人腕间。月华之力涌动的刹那，她瞳孔微缩——老人的脉搏细若游丝，体内竟凝着细小的黑斑，像是被某种毒虫啃噬过。
\"老丈，您哪里不舒服？\"她取出腰间的玉瓶，倒出两粒养元丹，\"先服下这个。\"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这是......灵丹？\"他颤抖着接过药丸，\"十年前镇里来了位炼丹仙师，也给我吃过这样的药。后来灵田生了虫，仙师说要去寻更厉害的药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斑顺着嘴角渗出血丝。
\"快扶他去医馆！\"秦夜沉声道。
青禾镇的医馆藏在镇尾，门楣上\"悬壶\"二字已掉了一半。推开门，霉味混着草药腐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几串干枯的艾草，药柜里空荡荡的，只剩几个陶瓮，里面装着发黑的粉末。
\"这是最后一味'赤焰草'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药柜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半株蔫巴巴的草，\"阿爹说，等这草晒干了，就能给阿娘熬药......\"她看见秦夜四人，立刻缩到桌下，\"你们、你们是来抢药的吗？\"
慕清雪蹲下身，与小丫头平视：\"小妹妹别怕，我们是来送药的。\"她取出养元丹，\"这颗药给你阿娘，能让她好受些。\"
小丫头盯着药丸，突然哇地哭出来：\"阿娘说，丹药金贵，要留给能干活的人......\"她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我也生了疮，阿娘说没药治......\"
秦夜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摸出九转还天丹的丹瓶，倒出一颗递过去：\"这颗丹药能治疮，也能治病。\"
小丫头抽抽搭搭地接过，却不敢接。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囡囡，这是神仙给的，快收下。\"他转向秦夜，\"小友，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可镇里的娃娃们......\"他哽咽着，\"上个月还有七个娃娃没挺过去......\"
四人分头行动。叶寒去镇外查探灵田，清风去山林找可能的灵草，慕清雪留在医馆救治病人，秦夜则去了镇民所说的\"后山灵泉\"——青禾镇的灵脉，全靠那眼清泉滋养。
灵泉藏在镇后竹林深处。泉眼周围的青石板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泉水浑浊发黄，水面漂浮着油状的黑色物质。秦夜蹲下身，指尖蘸了点泉水，凑到鼻端——是腐毒，与天都城的灵枢污染如出一辙，只是更淡些。
\"难怪灵草枯萎。\"他喃喃自语，\"毒雾顺着泉眼渗入地脉，灵草吸收了毒气，自然长不好。\"
\"秦公子！\"
慕清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月魄玉佩泛着幽蓝，显然刚才用了不少本源之力。她指着泉边的野草：\"你看这些'清露草'，本是净化泉水的，现在也被毒雾侵蚀了。\"
秦夜蹲下身，摘下一株清露草。草叶上的黑斑里渗出黑汁，滴在地上滋滋作响。他用星核残片感应，发现黑汁里竟有极淡的九婴血脉波动——看来九婴虽死，余毒仍在侵蚀中州各处。
\"得炼丹。\"他做出决定，\"用清露草为主材，加上镇里的青灵草，炼制'清灵散'。这丹能净化毒雾，还能修复被污染的灵脉。\"
炼丹房设在医馆后堂。慕清雪搬来石磨，将清露草和青灵草碾成粉末；叶寒用寒冰之力冻住药粉，防止其中的毒雾扩散；清风则在门口布下雷纹阵，隔绝外界干扰。秦夜站在丹炉前，掌心托着星核残片，丹火在指尖跃动。
\"起焰。\"他低喝一声。
赤红色的丹火从掌心窜入丹炉，药粉在火焰中蜷缩、融化。秦夜的额头渗出细汗——这炉丹的火候极难掌控，清露草性凉，青灵草性温，稍有不慎便会相冲。
\"左边火弱了。\"慕清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月华之力化作银链，轻轻缠住丹炉左侧，\"这样阴阳调和些。\"
秦夜点头，右手掐诀，丹火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游走。药粉逐渐融合成墨绿色的液体，表面浮起细密的气泡。
\"要成丹了。\"叶寒握紧寒冰剑，\"我感应到丹劫要来了。\"
丹劫来得比预想中快。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紫色的雷蛇在云层中穿梭。丹炉剧烈震动，炉口的药液被吸向天空，竟要化作丹云！
\"稳住！\"秦夜大喝，星核残片爆发出刺目金光，\"这是'灵劫'，不是劫雷！\"
话音未落，药液突然炸裂，化作九道绿光钻入丹炉。秦夜的瞳孔变成金色——这是丹成的征兆！他迅速结印，丹火骤然收缩，将药液重新收拢。
\"噗！\"
丹炉里传来闷响，三颗拇指大小的丹丸滚了出来，表面流转着翡翠般的光泽，还沾着几点星芒。
\"成功了！\"慕清雪欢呼。
清风戳了戳丹丸：\"这丹闻着不苦，还有股青草香。\"
秦夜拿起一颗，仔细查看。丹丸内部有细小的纹路，像极了灵脉的走向——这是丹药与灵脉共鸣的迹象，说明炼制成功了。
三人刚走出炼丹房，就见镇民们围了过来。刚才的小丫头举着那颗养元丹，正分给其他孩子：\"吃了就不疼啦！\"老翁站在人群最前，手里捧着青灵草：\"小友，这是我家最后半畦灵草，都给你们！\"
\"大家排好队。\"慕清雪接过药箱，\"每人一颗清灵散，服下后三天内不能沾冷水。\"
第一个服药的是那个小丫头。她捏着丹丸，犹豫片刻，突然塞进嘴里：\"阿娘说，神仙的东西不苦。\"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丫头突然跳起来：\"阿娘！我不痒啦！\"她掀开衣袖，红疹正在消退，\"真的不痒了！\"
人群炸开了锅。老翁服下丹药后，原本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他跪在地上，朝着秦夜等人磕头：\"神仙爷爷，谢谢你们救了青禾镇！\"
三日后，青禾镇彻底变了样。灵泉重新变得清澈，泉边的清露草抽出了新芽；灵田里的青灵草泛着翠绿，连被毒雾侵蚀最严重的地块，都冒出了几株嫩苗。
镇民们在镇口立了块碑，刻着\"丹德碑\"三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老翁每天天不亮就来扫碑，小丫头则跟着慕清雪学认灵草，说要\"长大也要当神仙\"。
秦夜站在碑前，望着镇民们的笑脸，心中却有些沉重。他摸出药灵赠予的灵脉图，发现青禾镇所在的节点，星纹比之前亮了一分——这是灵脉复苏的迹象，但中州还有七十一处节点需要修复。
\"秦公子，发什么呆呢？\"清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和几个少年比试雷剑，剑身上跃动的电光映得他眉飞色舞，\"明天咱们去云州吧？我听说云州有座'雷火山'，产的'火灵晶'最适合炼丹！\"
叶寒抱着寒冰长剑走过来，剑身上结着细小的冰花：\"云州靠近极北，灵脉更寒。九婴的余毒在那里可能更顽固......\"
慕清雪站在两人中间，月魄玉佩泛着柔和的光：\"不管去哪，只要能救百姓，便是好的。\"她转头看向秦夜，\"你说呢？\"
秦夜望着青禾镇的炊烟，望着孩子们追着纸鸢跑过的身影，突然笑了：\"去云州。不过......\"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包清灵散，\"先给镇民留些，以防万一。\"
黄昏时分，四人离开了青禾镇。老翁带着镇民们送了一里又一里，小丫头举着那株重新发芽的清露草，喊着：\"神仙哥哥，下次带我去看灵泉！\"
秦夜回头，看见镇口的老槐树上，新燕正在筑巢。风里飘着青草与花香，混着淡淡的药香——那是清灵散的味道，也是希望的味道。
他摸了摸怀中的灵脉图，星纹又亮了几分。中州的灵脉，正在他们的努力下，一点点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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