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天宫，云海翻涌着淡金色的光。南天门内新辟出的空地上，林七正抡着柄陶土锄头，往云砖缝里填凡世的黄土。他身后的姜瑶光展开星盘，星力化作细线，将黄土拢成整齐的畦田——这是五人向天帝请旨辟出的“凡耕园”，要在天宫种出凡世的庄稼。
“仙官们都在笑咱们，”阿木蹲在地上，给刚种下的麦种盖土，白泽用鼻子拱来堆云絮当肥料，“说天宫有仙米仙麦，何必种凡物。”林七擦了把汗，火焰在掌心凝成个小太阳，给冻土似的云砖增温：“他们忘了，当年若不是凡世的陶锅熬活了仙域的饥民，哪来的太平？”
正说着，几位披星戴月的仙官路过，见园里的凡麦长得蔫头耷脑，忍不住摇头：“凡根哪能在云土里活？林将军这是白费力。”为首的太白金星拂尘一扫，云砖上竟冒出丛仙麦，穗子饱满得泛着光，“你看这仙麦，三日一熟，何必等凡麦的九十日？”
林七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凡世的谷种——这是当年他在人间救灾时，个老农塞给他的，说“好种子要在好土里长”。他把谷种埋进云土与黄土的交界，姜瑶光的星盘忽然转得飞快，星力顺着她的指尖流进土里，像给种子搭了座桥。
入夜时，凡耕园突然亮起微光。阿青提着承薪勺赶来，勺里盛着凡世的井水，是他特意从南天门的“引凡泉”接的。“雪璃说，凡根认凡水，”他往麦种上浇水，勺沿的青焰竟顺着水流钻进土里，“就像人心认真情，仙法再高，也焐不热没根的苗。”
三更时分，园里传来“咔吧”声。守园的仙童揉着眼睛往外看，见凡麦的芽尖顶破云砖，竟泛着淡淡的金光。更奇的是，麦根扎进云土的地方，竟长出层薄薄的绿苔，把冰冷的云砖染得有了生气。远处的凌霄殿里，天帝正对着水镜出神——镜中映着五人在园里忙碌的身影，林七的火焰在云砖上画出凡世的田埂纹，姜瑶光的星斗正往凡麦上空聚，像在守护。
“他们是想让天宫记得，仙根扎在凡土里，”天帝对身旁的司命星君说，“当年若不是林七用陶锅在凡世熬粥，仙域的粮仓早空了；若不是姜瑶光引星力救凡世旱灾，哪来的五谷供天庭？”水镜里，阿木正抱着只受伤的云雀，白泽用舌头舔着雀儿的翅膀，雪璃的冰魄铃悬在枝头，铃音落处，凡麦的叶片竟跟着轻轻摇晃，像在回应。
七日后，凡耕园的凡麦长到了半尺高。太白金星带着众仙官来查验，见凡麦的穗子虽不如仙麦饱满，却透着股韧劲，风刮过时不折，雨打时不蔫。“这麦能抗天雷，”阿青摘下颗麦粒，用承薪勺碾开，里面的淀粉竟泛着星芒，“姜瑶光用星力固了它的筋骨，林七的火给了它性子，雪璃的铃音让它懂了顺境逆境都要长。”
正说着，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几个跟着仙官来的小天孙，正蹲在园边看凡麦，其中一个捡起片掉落的麦叶，叶上的露珠里竟映着凡世的麦田——金黄的稻浪里，有农夫弯腰割麦，有孩童追着蝴蝶跑，炊烟像条软带，系着天边的云。
“原来凡世的庄稼是这样长的，”小天孙们睁大眼睛，“比仙麦有趣多了！”天帝站在云端，看着这一幕忽然笑道：“传旨下去，凡耕园归五人掌管，往后天宫的供品，要加一味凡麦粥。”
当晚，五人坐在凡麦丛里看星。雪璃的冰魄铃落在麦秆上，铃音混着麦叶的沙沙声，像首凡世的歌谣。林七摸了摸麦秆，忽然发现上面有个小小的手印，是白日里小天孙按的，印子里竟长出颗新的麦粒，泛着孩童掌心的温度。
“你看，”姜瑶光指着那颗麦粒，“这就是咱们要的——让天宫知道，凡根不是卑贱，是踏实；凡物不是粗陋，是有魂。”远处的凌霄殿外，新的云砖正在铺设，砖缝里都掺了把凡世的黄土，像给冰冷的天宫，埋下了无数个会发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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