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季鲤瘫在椅上，长舒了口气。
一直保持端坐的姿势其实挺累的。
现在，白塔内再无他人，季鲤终于有了时间，彻底弄清并整合这座既是文灵，又有实体塔的一切信息。
这是两个体系，一个是文灵白塔，一个则是他此刻灵体正处在内的白塔。
“象征与本体......具体与抽象的两面......”
“亦或是......投影？”
季鲤思维发散地猜测二者的关系。
他先整理了文灵白塔的信息。
灵觉如墨滴入水，缓缓沉入意识的深层。
他看到了一棵通体纯白的巨树。
树上有五个巨大的分支路径，但目前季鲤只能感受到与树的主干之间的联系。
其他枝干似乎还需要找到某些东西，才能唤醒。
季鲤将“手”放在了树上。
脑海深处，这个从他来到雨界后便自带文灵的相关信息，开始不断浮现。
源灵.白塔。
性相一.阅读原教旨主义者
你热爱阅读，痴迷于最本源的阅读体验，厌恶任何影响原文纯粹性的东西。
任何掺杂、引用、嫁接自其他作品的“灵言”、“残文”或“残章”，在你眼中皆是亵渎，是对文本纯粹性的污染。阅读过程中的你，无法使用任何源头属于其他作品里的灵言文灵，残文残章。
性相二.收藏家
你热爱阅读，并执着于在阅读过后带走某些纪念品。
阅读完成后，你将会依据进度（阅读要求完成程度），洞见（与故事主旨理解程度），共鸣深度（与故事中灵言或是文灵的共鸣程度，它们对你的态度）等等标准，从作品中带走对应的灵言\/文灵，收入于《白塔集》内。
这些藏品并非死物，它们将在你的书页间低语、游走、亦或为你所用。
性相三.分享欲
你热爱阅读，这份爱炽烈如火，而分享，则是这火焰升腾带来的光华。
每次月相盈亏的一个轮回期间，你必须至少进行一次阅读，并在这一轮月相圆满时，自动开启聚会，你将向他们娓娓道出那故事有趣，分享你的体验。
“三个性相特质？”
季鲤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轻响。
这已经超过了正常文灵该有的性相数量了。
按照尤思源所说，能力越大，代价越大。
性相中的不良效果，就是代价的体现。
大部分灵言会拥有一个性相，也就是一个代价，而文灵一般是两个，也就是两个代价。
白塔的位格，季鲤此前已有模糊的预估——它至少是高于普通文灵的。
这点从性相也能侧面看出来。
按尤思源所说，越古老，强大，稀有的灵言\/文灵，它们性相中的不良影响就越恐怖。
而“白塔”的第一个性相.阅读原教旨主义者，对绝大多数读者而言，已经算是极其可怕的负面效果了。
这等于在阅读作品中，天然自断一臂。
它从根本上剥夺了季鲤在阅读中借用其他力量的可能，将人禁锢于纯粹的“阅读”中。
随着季鲤阅读次数的增多，遇到的作品也会越来越难，遭遇的读者们的实力，拥有灵言，残文等等东西的比例也会越来越高，到时候阅读还未开始，季鲤就已经陷入了天生的劣势之中了。
简单来说，季鲤以后在阅读中永远是个白板，而别人有道具。
性相二.收藏家的不良影响同样可怕。
乍一看好像是好处，但细细品味后，就能发现“带走”这个词的微妙意思。
同个作品里的灵言，附属于该作品文灵，如同枝叶繁茂于巨树。
若枝叶被不断摘去、被永久“收藏”.......那作为源头的文灵之树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权柄被蚕食，能力被削弱，最终只剩枯槁的主干。
更别提季鲤甚至能把主干一起打包带走。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季鲤的后背。
“怎么这个‘白塔’有一种万灵之敌的感觉，不断吞噬掠夺其他文灵的下属分支灵言，乃至掠夺文灵本身来壮大强化自己。”
季鲤很冷静，没有因白塔的恐怖能力而欣喜过头。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
“聚会还是要进行，这是白塔固定的要求，无法回避。”
“但雨界中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
季鲤知道，现在他在雨界中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先不说小丑，牧羊人这样的存在，就是刚刚的猫头鹰先生，他都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对方。
性相二是妥妥的拉仇恨的，一旦他这“灵言掠夺者”的名号在作品们的维度世界中、在它们的圈子里传扬开来......
未来的每一次阅读，恐怕都将演变成一场针对他个人的的猎杀。
别说公平对待，就是不给他使绊子就不错了。
然而，如果说前两个性相已令人深感绝望，那么性相三.分享欲，才是真正贯通三者、将文灵拥有者推向绝境的，最为恐怖的负面效果。
也许目前读者所知性相的负面效果中，还没有能超过它的。
除去聚会的要求，整个性相三总结下来就六个字。
强制定期阅读。
仅仅六个字，对于大部分读者来说，就已经足够窒息了。
尤思源此前和季鲤解释过读者的阶梯，也就是读者们在作品眼中的等级划分：
新手读者：在最初的一至五次阅读中挣扎求生。
资深读者：需至少完成一次“经典”级别作品的阅读，且总阅读次数超过十次。
专业读者：完成三十次阅读。
大师：跨越百次阅读的生死门槛。
成为资深读者的后，读者们在作品世界里所投影出的光芒会比新手读者时期亮上不少，这时候，才会有一些高级的作品主动投来目光。
当然也有新手期间就找上门的，不过这一般是读者的性格或者共鸣的东西，和作品有着很大的渊源或联系。
当阅读次数达到三十次这道分水岭，绝大多数读者便能迎来喘息。
作品主动“找上门”的机率将断崖式下跌。
除非读者所持有或共鸣的东西，和作品牵扯太深。
即便如此，据九岛联盟的统计，这种情况的频率，最高也就一年一次。
这意味着，对于大多数读者而言，熬过三十次阅读后，大概率是能安稳度日、寿终正寝的。
毕竟，维持生命最低需求的食物开销，一天一根一灵光的能量棒就够了。
所以性相三的效果才恐怖。
“一辈子没得休息，阅读到死。”
对普通读者而言，其折磨程度堪比在现实世界打上一辈子的苦工，甚至犹有过之——毕竟，工位上猝死的概率，远低于在阅读中死亡的概率。
但这对于季鲤来说，倒是意外的合适。
他就喜欢阅读。
大部分新人读者习惯被动的等待，等到阅读完成七日，新的作品到来，才被迫再次进入作品。
但季鲤在《三年1》结束，弄清楚一些必要的信息后，立刻片刻未停地主动阅读《归乡》。
三个性相，每个单独审视，它们的代价都令人窒息。
但当三个性相组合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绝望。
由于“分享欲”的加入，这三个性相之间的负面影响彻底联系在一起，完成闭环。
如同给一座本就致命的绞刑架，装上了永动的齿轮和牵引索，发挥出了1+1+1＞＞3的效果。
在作品中阅读时一直是白板，又被所有作品针对，然后还要永无止境的阅读下去，不死不休。
每次侥幸生还，每一次从故事中“带走”灵言或文灵，只会引来剩余作品更恶意的针对。
下一次的阅读的险恶，只会有增无减。
三个性相，环环相扣，完美契合。
组合成了一道流畅的催命流程与恶性循环，不逼死拥有者不罢休。
正是从这令人绝望的“不良效果”中，侧面看出“白塔”这一不寻常文灵的位格之高，潜力之大。
简直就是可以无限成长，几乎没有上限的文灵。
传说中，那些古老文灵掌握着神明般的权柄。
若季鲤真能沿着这条布满荆棘与骸骨的道路走下去，吞噬、整合掉那些存在......那么，在未来的雨界里，他或许真能成为到某种意义上的——全知全能的神明。
前提是，他能活着走到那个遥不可及的终点。
“还是先关注眼前吧。”
季鲤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过于遥远的念头压下，内心感慨道：
“难怪尤思源说，天生自带的灵言或文灵，是真正平等的共生关系，就好比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样。”
性相一.阅读原教旨主义者，对应自身洁癖般只喜欢手写且只读纸质书籍的执念。
性相二.收藏家，对应自身对书籍和卡牌古怪的收集欲望。
性相三.分享欲，对应自身酷爱阅读的性格。
自身“书屋”的恐怖记忆力则对应着白色高塔能够收录无数的书籍作品。
白塔简直就是季鲤人格抽象化后的样子。
“移动的人形图书馆。”
当年就有友人这么打趣过季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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