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来到王府时，只见侯方域跪在地上。
地上躺着婆子。
衣服被打的破烂，破洞处还渗透出斑斑血迹。
婆子全身是伤，口吐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兴许是年纪太大缘故，看似熬不过的模样。
漫天的雪花飘落而下，掉落在两人肩膀，和婆子苍老的脸上。
侯方域双腿跪在婆子边上，一个劲哭喊着。
“奶奶，你不要丢下我。奶奶，你走了，我将来一个人了怎么办。”
只见婆子躺在地上，脸上苦笑着，露出满嘴是血的牙齿。
抬起苍老只剩一层薄皮的手紧紧将侯方域手握住。
“方域，奶奶本就该死了，奶奶只想拼命骗点财帛给你做保障，只可惜奶奶没用，奶奶要走了，你要报仇，报仇听到了吗。”
说话间露出痛恨的神情，一副恨不得将仇人千刀万剐模样。
只可惜话刚落，猛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嘴巴边上直冒几秒后从嘴角处缓缓从腮帮子流到地上，染红了满地的雪花。形成了一朵鲜红的死亡之花。
只听见一声长啸的呼喊声。
“奶奶，奶奶不要丢下我。告诉我，我要如何去救你。”
这么多年奶奶也是第一次这么倚老卖老。
奶奶以前也是大富人家之女，把教养刻在骨子里，而这次如此胡搅蛮缠定时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想拼命给他攒一笔财帛。
他侯方域仰着头冻的通红的脸直面天空，天空中的雪花如鹅毛般绚丽夺目的飘下，在脸上瞬间溶解。
突然他张开如血盆大口，仰天长啸。
“啊，啊，啊。”
像是把这一生的不甘心，痛苦全都吼出来一样。
这时只见一辆马车经过。
侯方域跪在漫天大雪里，双眼直直望去，见是认识的人眼前一亮。
薛衡站在王府大门边，听说吴夕儿两人已经离去。。
又转身来到马车前，正要转身正要上马车。
只见侯方域跑到跟前，死死去抱住他的双腿。一身是伤，被打的破烂的衣服里血液和血水融和在一起，渗透外面的衣服。
衣角下血水和雪水相融合缓缓从抬起的袖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雪花里。
雪花被渲染成点点的红。
耀眼夺目。
只见他脸上少许青淤整张脸上全是融化的雪水仿佛被大雨浸过一般，头发夹夹着刚下来的雪花正在缓缓化为雪水。
缓缓从脸上滑落而下。
看起来凄美苦楚。
可他从来不会可怜这样的人。
只听他。
苦苦哀求。
“救救我奶奶吧。”
薛蘅清秀的脸上，木然看了眼。
“侯公子，但凡有点志气，你此刻就该选择自救，而不是苦苦求人。别人施舍来的东西，那是要看脸色的。高兴便给你，就比我此刻，不高兴，便半个字也不会掏。”
侯方域面容凄惨，哭笑着。
“呵呵，我一介草民，寒窗苦读去数载，上个京几乎花掉整个村的口粮。可最后呢，都认为是我不用功，都认为我侯方域大好青年却靠年过六旬奶奶度日。所有的原因就是在考不上，天下考不上的人那么多，偏偏就我侯方域被所有人指责，为什么，为什么。”
薛衡冷冷看了眼。
兴许吴夕儿在会同情他，只可惜他是薛衡。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颓废度日，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过活。我若是你世间谋生路求生存，乃是人生存之道。而不是任由老人去骗，去乞讨。”
说完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侯方域双眼猩红，回头，看了眼奶奶。
蹲下身子，把奶奶扶着坐起来，自己蹲在奶奶面前，把她背在后背。
“奶奶，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找到医馆，你一定要等我。”
婆子脸上苦笑，嘴角的血迹还未干固。
用仅剩的力气说：“方域，别管奶奶了，奶奶死后再也没人拖累你了，往后余生你要大展宏图，光宗耀祖，这样你才能真正活在阳光下。”
侯方域背着奶奶，疯狂的在雪地里奔跑着。
任由刺骨的冷风侵袭入肺腑。
“奶奶，我知道了，你一定要稳住，你这辈子还没享过一天清福呢。你一定难等我。知道了吗。”
背上婆子凄惨的笑了笑。
“苦日子，也过了一辈子了，奶奶已经无望了。侯方域，你记住，你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还有奶奶本就在几个月前发现自己，得了重病，预料生命已到尽头，这才拼命敛财，他日你若真做了状元可千万别怪奶奶丢了你的脸面。”
侯方域猛的点头。
跑着跑着已经精疲力尽。
每一步走的举步维艰。
加上冬天大雪飘，寒风又凛冽刺骨。
直到天黑这才到了医馆。
医馆已经关上，侯方域使劲拍打着门。
下次要把手拍断了一样。
“开开门啊，求求你开开门啊，救救我奶奶吧。”
只见门缓缓打开。
一个老者出现。
正披着衣服。
“公子，病人在哪里。”
老者低头一看，全身是伤。
赶紧抬起手指把了把脉搏。
随后探了探鼻息。
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抱歉，她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好一会儿，兴许你早些送来，还有救，现在你快带回去处理身后事吧。”
侯方域双眼流泪，颤抖的抱头痛哭着。
继续背着奶奶来到客栈。
店小二看了眼，看见后背上背着死人。
猛的关上门。
“抱歉公子，我们客栈不接待死人。你该背去停尸房。”
千家万户关门壁逢，他不仅没有庇护之所，连个挡风雪的地也没有。
此刻雪越下越大，路上已经是堆得厚厚。
每一步雪踏下去，深到膝盖。
侯方域头顶布满积雪，婆子身上白白一片。
死者冰凉雪未化，整个雪包裹住死人身体，像一个捏成的雪人，僵硬的在侯方域后背背着。
侯方域找了个破旧的房子前坐下。
他把奶奶放在墙角，自己背靠在墙上。
后背顺墙缓缓滑落坐在地上，面前雪白皑皑，他和奶奶快和雪融为一体了。
全身冷的发颤，止不住的颤抖。
睫毛上冻满上了冰霜。
在凄冷的暴风雪夜里一个活人，一个死人，在人家屋檐下，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只怕连鬼影都不会有，满大街透露出死一般的沉寂。
只留下大雪和风呼啸长鸣声。
他环抱住臂膀，全身透骨的寒冷，只觉得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抽离。
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倒在了奶奶一旁。
突然眼前出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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