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河之畔，晨雾缭绕，紫电如蛇，银浪翻涌。沿河两岸，往日空旷的雷渊广场此刻竟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几乎要挤到河心禁制边缘。
第一营校尉无奈，只得加派雷骑巡守，韩清风更是亲自坐镇，以雷幕隔绝人潮，才勉强维持秩序。他望着那枚悬于河心、已膨胀至丈许的暗金雷茧，棱角分明的脸上虽不动声色，眼底却掠过一抹复杂——羡慕、震撼，更有一丝隐忧：灵河百年一开，洗髓最长纪录不过三十日，如今已过一个月，那家伙竟还在修炼！
……
广场东侧，一座临时搭建的雷晶高台上，沈青云盘膝而坐，青莲虚影在头顶半开半合，为他抵御人潮带来的嘈杂。他目光始终落在雷茧上，不曾偏移半寸。身旁，沈星摇着折扇，无奈叹气：
“你都守了整整一个月，连修炼都搁下。再这么下去，剑意都要生锈了。”
沈青云未语，先抬手布下一层隔音剑幕，才轻声道：“剑意可再磨，兄弟却只一个。秦枫未出，我怎能走？”
沈星合拢折扇，望向河心，眼中浮现感慨：“当年我奉城主令，去飞升台接引，第一眼见那小子，就觉得他眼神不一样——平静却危险。如今看来，我这点眼力，还是低估了他。”
两人说话间，远处人群再次骚动。
“快看！赤焰军的那位也来了！”
“那是……燕红菱？啧啧啧，平日赤焰军出征都难见她一面，今日竟也为秦枫出现了？”
燕红菱一身赤甲，腰悬赤焰令牌，马尾高束，步履生风。她未理众人目光，径直走到高台之下，抬眸望向灵茧，英气眉宇间罕见地浮现一抹柔意与担忧，低声自语：
“秦道友，你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人群议论纷纷，声音汇成浪潮：“一个月了，这家伙是怪物吗？”
“听说他才飞升二百年！”
“二百年？我连化神门槛都没摸到……”
“照这架势，破茧那日，怕不是直接炼虚后期？”
“岂止！我看……有可能触碰到合体门槛！”
声浪越高，沈青云的神情反而越平静。他想起灵河深处，那道不顾一切下沉的青衫背影，想起雷龙盘空、法相三首齐昂的桀骜，心底轻声道：“秦兄弟，希望一切无碍。”
“外面这天，这地，这些人，我替你守着。”
似乎回应他的心声，河心灵茧忽然轻轻一震，一圈暗金涟漪扩散，所过之处，嘈杂人声竟被生生压下，天地为之一静。
所有人同时屏息，目光灼灼——
那枚沉寂一月的灵茧，终于出现裂缝，一道细微却璀璨的银蓝雷光，自缝隙内透出，直指苍穹！
众人皆知，破茧之刻，即将到来。
“咔——咔咔——”
灵茧外壳的碎裂声，在一片寂静的雷渊广场上，被无限放大。那声音，像是谁用指尖轻轻叩击九天雷晶，每一下，都让围观众修的心弦跟着震颤。
最初，只是一道发丝粗细的银蓝裂缝，蜿蜒于暗金色茧壳之上；转瞬，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千百条雷光自内透出，交织成一枚璀璨至极的雷瞳，高悬河心，冷冷俯瞰人间。
轰！！！
一声低沉爆鸣，灵茧彻底崩碎。
亿万雷屑化作光雨，被狂风卷着横扫八方，离得近的修士惊呼后退，却仍被雷光溅射，衣袍焦黑，护体灵光摇摇欲坠。待到光雾散去，所有人同时抬头——
河心上空，一道青衫身影，静静悬空。
他闭着双目，黑发无风自扬，发梢缠绕银蓝雷丝，像一条条微型雷龙在游弋；肌肤之上，暗金雷纹时隐时现，胸骨处更有一条晶莹剔透的龙影，沿脊柱蜿蜒，龙口衔日，龙尾拖月，每一次呼吸，都似在吞噬天地灵元。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压迫感——
炼虚后期顶峰！
距离大圆满，只差一线！
“这……这就后期顶峰了？”有人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从中期直入后期顶峰，灵河洗髓……竟能恐怖如斯？”
“怪物！”
高台之上，韩清风瞳孔微缩，肌肉虬结的臂膀不自觉绷紧，指节“咔吧”作响。他死死盯着那道青衫身影，眼底第一次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胸腔里挤出：
“炼虚后期顶峰……只差一丝，便是大圆满。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旁，苏离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同样掠过一抹震撼。他打趣道：“韩兄，能让你这位第一营统领都如此吃惊，灵界之事，可真是不多见了。”
韩清风没有立即回应，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头那股莫名压迫感一并吐出，才闷声道：“我入炼虚后期，用了整整九百年，而他……一次洗髓，便走完了我几百年苦修。这不是吃惊，是惊悚。”
苏离闻言，笑容里也多了几分复杂，叹道：“更可怕的是，他的气息还未彻底稳固——你看，灵元仍在灌体，那条雷脉龙影……还在生长。”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河心之上，秦枫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月白，右眼日赤，眉心一点暗金雷纹，璀璨得刺眼。他轻轻抬手，五指虚握——
轰！！！
百里灵河，同时炸起滔天巨浪，灵液逆卷苍穹，化作一条千丈雷龙，龙首低垂，围绕他盘旋三圈，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最终一头撞入其体内。
暗金龙影，瞬间凝实，龙角分叉，龙鳞熠熠生辉，龙威铺天盖地！
这一刻，就连远处看台的燕红菱等人，也感到呼吸一滞，仿佛有一座无形大山，压在心头。
“炼虚大圆满……”韩清风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只差渡劫，便是合体。”
苏离轻轻击掌，叹笑：“雷龙俯首，万雷朝拜。韩兄，咱们武灵城……恐怕要出一位最年轻的合体了。”
人群寂静三息，随即爆发冲天喧哗：
“秦枫！秦枫！”
“雷皇再世，万雷称臣！”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汇成一股无形大势，直冲云霄。而河心之上，那青衫青年，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唇角扬起一抹温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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