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纵马,向西狂奔了两日,云奇和薛集总算找到了岳丘林所给的羊皮纸上距离王庭最近的一个地方——那木墩,在这里,生活着一个叫做“奚纥”的小部族。
在西突语中,那木墩的意思就是荒地,与其名字相符,这里的确荒烟野蔓、人迹罕至,甚至就连活物都很少见。
那木墩不算很大,云奇和薛集骑着马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梭巡了个来回,但是,除了荒滩乱石之外,他们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无所获的云奇,有些气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毫无目标地四下乱瞅。恰在这时,距离他不远处,有三只肥硕的地鼠突然从杂草丛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他和薛集。好不容易见到个活物,云奇便开心地冲它们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三只地鼠居然也举起小小的前爪,学着云奇做出打招呼的姿势回应了他。
见此情形,云奇就试着冲地鼠们招了招手,谁料,三只地鼠竟噌蹭蹭地窜到了他的脚边。
生性胆小的地鼠非但对云奇这个“庞然大物”毫无畏惧,竟还主动靠过来,简直就是咄咄怪事。
玩心大起的云奇蹲在地上,冲着地鼠们伸出两只手,三只地鼠自动分成两拨,一只体型较大的,爬上了他的右手,另外两只体型稍微小点的一起爬上了他的左手。
云奇把它们举到自己的面前,跟他们大眼对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后,冲着同样倍感惊奇的薛集慨叹道:“瞧见了没?鸟不拉屎的地方,老鼠都寂寞的不像老鼠了,居然连人都不怕。哎,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它们三个烤了当食物来吃呢?听说烤老鼠肉还是挺香的。哎呦——”
话未说完,“嘭”的一下子,云奇的脑门突然就被一个小石块给击中了,吃痛之下他的手一抖,地鼠们忽地窜到地上,抬着头,好奇地看着猛然间暴起的云奇和薛集。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薛集很快就在刚才地鼠冒头的那片枯草丛内,揪出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七八岁年纪,身形很是瘦小,他长长的头发编成一个麻花辫盘在头顶,衣裳虽补丁摞补丁但还算整洁,阳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皮肤像是包上了一层白锈,泛出一种极不自然的铅白色,他的鸡爪一样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弹弓,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云奇和薛集。
“呦呵,这破地儿,还真的有人住啊?”云奇指指自己脑门上被石头打出来的红晕,用西突话喝问男孩道:“小子,是你偷袭的我吧?”
“你是恶人、坏蛋、大坏蛋!”小男孩冲云奇愤怒地大喊大叫道:“你要把我的大胖、二胖和三胖烤了吃,你是个最坏的大坏蛋!”
“哎呀——”就在这时,薛集忽然惨叫了一声,只见刚才的那三只地鼠不知何时已经窜上他的头顶,正在他的头上乱抓乱挠。薛集无奈只好放开了小男孩,开始跟地鼠们“作战”。
小男孩获得自由后,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三只地鼠飞快地从薛集的头上一跃而下又飞快地爬到男孩的肩膀上,然后窜进他的怀里,只露出三个小脑袋,警惕地望着云奇和薛集。
云奇顿觉好气又好笑,同时一句大新话不自觉地冲口而出,“大胖、二胖和三胖?老鼠居然也有名字?难不成,它们是你养的?”
“是的,他们是我养的,我就是它们的主人!”小男孩挺着干瘪瘦弱的胸脯,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干仗的架势。
老鼠也有人养?怪不得不怕人。不对,云奇蓦地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说着一口纯正西突话的小男孩,竟听得懂他刚才无意中讲的大新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得“逮住”他。
一想到毕竟是自己出言不逊在先,于是,云奇决定还是先给小男孩道个歉,“小兄弟,真对不住啊,刚才我那是开玩笑的,瞧瞧,大胖、二胖、三胖,都那么可爱,谁舍得烤来吃啊?”
“哼——”小男孩白了云奇一眼,就要带着他的宠物们离开。
云奇连忙冲薛集使了个眼色,薛集会意,俩人前后夹击,旋即就把男孩围在了中间。
“你们、你们想干嘛?”男孩眼神戒备地盯住二人,虽然害怕却没有退缩,而是侧向一矮身,拉开架势就准备迎战。
看到男孩的身形,云奇顿时心头一凛——有意思,小男孩做出的,居然是西突军队中标准的迎战姿势。
云奇叉腰半蹲着,与男孩平视道:“小兄弟,告诉我,你家大人在哪儿?”
男孩黑眼珠子一转,指了指云奇身后,说道:“在你后面。”
就在云奇回头的霎那,男孩狡黠一笑,瞅了个空当,撒丫子往就侧方跑,薛集立即伸手去抓,却仿似抓了个泥鳅,恍神的功夫,男孩便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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