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连一向冷静的秦无涯瞳孔都猛地一缩。
李剑心的手，握得剑柄“咯咯”作响，一股冰冷的剑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我明白了。”秦无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难怪落霞界的天道会被侵蚀。因为对方攻击的，根本不是生灵，也不是世界本身，而是‘存在’这个概念的根基！”
他看向魅影和药无尘：“你们在那边，可曾发现敌人的踪迹？”
二人齐齐摇头。
“没有。”魅影道，“那股力量来得无声无息，仿佛是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同时渗透出来的。与其说是‘入侵’，不如说是‘感染’。我们找不到任何施术者的痕迹。”
“这就更可怕了。”秦无涯的脸色愈发难看，“一个看不见的，能从概念层面上抹杀世界的敌人……这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应付的范畴。”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在五位天之骄子的心头。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在这样诡异而宏大的敌人面前，是如此的渺小。他们之前那“征伐诸天”的豪情壮志，此刻看来，竟显得有些可笑。
“不对！”就在这时，金闪闪突然一拍大腿，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我们应付不了，但师尊可以啊！师尊刚才不是出手了吗？一招就把那个什么‘虚无之力’给干回去了！”
他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对啊！他们还有师尊！
那个无所不能，挥手间便能创造跨界传送门，睡梦中一句呓语便能镇压万仙的师尊！
“五师弟说得对！”魅影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光彩，“师尊既然出手了，就说明他老人家早就察觉到了这个敌人的存在！这一切，定然也早在师尊的掌控之中！”
“可是……”药无尘提出了疑问，“师尊他老人家，究竟是如何出手的？我们当时并未感觉到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只有一股道韵拂过。”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金闪闪。
金闪闪心领神会，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崭新的，比之前大了好几圈，通体由“虚空神晶”打造而成的水晶球。这是他用搜刮来的宝贝，连夜炼制出的最新款“直播法器”，号称能记录下大道流转的痕迹。
他仙力注入，水晶球上光芒一闪，一幅清晰的画面浮现出来。
画面中，正是他们逍遥仙宫的后花园。他们的师尊林逍，正安详地坐在一张摇椅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一副便秘的样子？
画面是如此的普通，如此的日常，与他们想象中那种毁天灭地的斗法场面没有半点关系。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影像？”秦无涯愣住了。
“就是刚才！师尊出手的那一刻！”金闪闪指着画面，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这宝贝自带时间回溯功能，精确到了每一个刹那！师尊他老人家，从头到尾，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五人面面相觑，大脑都有些宕机。
难道……师尊只是恰好伸了个懒腰，其道韵就不小心净化了一个世界？
不，不可能！
以他们对师尊“深意”的理解，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秦无涯死死地盯着画面中林逍那“便秘”般的表情，脑海中无数线索疯狂的串联，一道灵光猛地炸开！
“我懂了！”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我彻底懂了！”
“大师兄，你懂什么了？”金闪闪一脸茫然。
“你们看！”秦无涯指着画面中的林逍，“师尊他不是在发呆，也不是在便秘！他这是在进行一场我们无法理解的，最高层次的交锋！”
他环视众人，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敌人从‘概念’的根基上攻击，妄图否定‘存在’。寻常的仙法神通，对此根本无效。所以，师尊也同样从‘概念’的层面上，进行了反击！”
“你们再看师尊的口型，他是不是在念叨着什么？”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林逍的嘴唇在微微翕动。
“我……是……谁……”魅影轻声读出了那几个字的口型，随即，她那双妩媚的眼眸瞬间瞪得滚圆，整个人如遭雷击，娇躯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是谁’……”她失神地喃喃自语，随即，一股巨大的，醍醐灌顶般的明悟，让她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句宣言！是一句创世般的敕令！”
“敌人要‘否定’存在，师尊便用‘我是谁’来‘肯定’自我！这个‘我’，不是指师尊个人，而是指我们这方宇宙，这片天地，这万千法则的‘自我’！师尊是在用他自身的无上道果，对抗那‘虚无’的意志，告诉敌人——‘我存在’！当师尊的‘道’被肯定，整个世界的‘存在’基石，便被重新巩固！所以，那‘虚无之力’才会如潮水般退去！”
魅影的这番解释，如同一道惊雷，在其他三位弟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场看不见的，在“概念”层面上的惊世对决！
一句看似普通的哲学问题，竟是蕴含着“肯定存在”的至高法则！
师尊那副“便秘”的表情，哪里是便秘？分明是在进行这种高维度的道争时，所承受的巨大负荷！
“所以……”药无尘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狂热无比，“我带回来的这些‘虚无之力’样本，其实是师尊与那未知存在道争之后，遗留下来的‘战场’残骸？里面蕴含着两种至高概念碰撞的痕迹？天啊！这是无价之宝！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一场只存在于‘道’与‘理’之间的战斗。”李剑心握着剑，低声自语，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悠远，“我的剑还差得太远。”
“呜呜呜……”金闪闪感动得快要哭了，“师尊他……他为了守护我们，竟然在默默承受着如此恐怖的战斗！我竟然还以为师尊在发呆！我有罪！我需要炼制一面‘鸿蒙道镜’！我一定要将师尊每一次伟大的战斗，都完美地记录下来，让世人传颂！”
五位弟子，在这一刻对他们师尊的崇拜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不是什么征伐诸天，也不是什么扬名立万。
而是，守护。
守护好师尊，让他能心无旁骛地，去进行那场无人知晓，却关系到整个宇宙存亡的，无形战争。他们要做的，就是扫清一切敢于打扰师尊的“杂兵”成为师尊最坚实的后盾！
……
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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