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苏晚换上夜行衣，跟踪买解药的人到了平康坊。
此时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平康坊的朱漆大门在月色下泛着血光。
苏晚贴着坊墙阴影疾行，夜行衣被露水打湿，紧贴在背上。崔衍的体温从身后传来，他呼吸压得极轻，手指却牢牢扣着她的腕子——方才那支淬毒弩箭的破空声，此刻还在她耳中嗡鸣。
\"右相府的人。\"崔衍的唇几乎贴在她耳廓上，\"但箭上的毒......\"
\"漠北狼毒。\"苏晚盯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安禄山的心腹才用这个。\"
朱漆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启，一个驼背老者提着灯笼迈出门槛。昏黄的光照亮他腰间玉牌——右相府三品管家的标识。更骇人的是，他腋下夹着的卷轴露出一角，赫然是《推背图》的赭黄绢面！
苏晚足尖一点，狸猫般翻上屋檐。
透过气窗，她看见管家正将一包东西递给阴影里的人。那人伸手接过的刹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熟悉的蓝纹——和终南山狼傀如出一辙！
\"面方验过了？\"阴影里的人声音嘶哑。
管家谄笑着点头：\"毒性猛烈，确实是孙思邈的手笔。只是......\"
\"只是什么？\"
\"我家主子想知道，范阳答应的事......\"
阴影中传来金属碰撞声，一袋金铤被扔在地上。管家急忙去捡，却没注意到对方袖中滑落的蓝绸——正是方才弩箭上系着的同款！
\"有意思。\"阴影里突然传来崔衍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右相府和范阳...\"
他话未说完，苏晚猛地将他扑倒。一支淬毒弩箭擦着发丝钉入门楣，箭尾系着的蓝绸在月光下妖艳夺目——和杨玉环那滴泪晶一模一样。
崔衍的刀突然出鞘三寸。
苏晚一把按住他，指向坊墙外的槐树——几个蓝衣人如蝙蝠般倒挂在枝头，正冷冷注视着这场交易。他们雪白的面具上，一滴蓝泪的纹样在月光下妖艳夺目。
\"杨玉环的人。\"崔衍肌肉绷紧，\"她也在盯着《推背图》。\"
话音未落，坊内突然传出管家的惨叫。
两人探头看去，只见那管家正疯狂抓挠自己的脸，皮肉如蜡般融化——他刚才摸过金铤的手，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阴影里的人缓缓起身，揭下兜帽。
苏晚的呼吸瞬间凝滞——那张布满蓝纹的脸，分明是安禄山麾下第一谋士严庄！
\"告诉李林甫。\"严庄踩住管家痉挛的手，\"下次再敢在黄金里掺铅，融的就是他侄子的脑袋。\"
他突然抬头，浑浊的蓝眼直勾勾望向气窗：\"屋顶上的客人，看够了吗？\"
一支响箭尖啸着射向夜空，刹那间，整个平康坊的屋檐上亮起无数蓝莹莹的狼瞳！
逃亡途中，苏晚的袖箭射穿了追得最近的三头狼傀。
\"不对劲。\"她喘着气拐进暗巷，\"安禄山要面方做什么？\"
崔衍突然扯开她的衣领——锁骨处不知何时沾了滴蓝色液体，正缓缓凝结成晶。
\"是杨玉环的泪晶。\"他脸色难看至极，\"我们被利用了。\"
远处钟楼传来四更鼓声，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看清了泪晶里封存的信息：
马嵬驿，七株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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