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肃的脚步，不重，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历史的脉搏之上。
他终于，登上了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盟会高台！
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下方那黑压压的人头，那一片由旌旗和刀枪组成的森林，袁肃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爽！
太他娘的爽了！
这天下，还有谁，能有他袁肃今日之风光？
他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将这整片天地，都拥入怀中！
阳光照耀在他华贵的礼服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降临凡间的神只！
台下，无数中小诸侯，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这就是四世三公的底蕴！
这就是天下共主的气派！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袁肃的气场所震慑之时。
“咯噔。”
又是一声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瀚州曹山，那个一身漆黑重甲，浑身散发着尸山血海般煞气的男人，竟也面无表情地，一步踏上了高台！
他没有走在袁肃的身后，而是与袁肃并肩而立！
虽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可那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却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硬生生地从袁肃那耀眼的光芒中，劈开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天地！
如果说袁肃是高悬于空的烈日，那曹山，便是深不见底的寒渊！
一阳一阴，一明一暗！
两股截然不同的恐怖气势，在高台之上，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袁肃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曹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个泥腿子出身的莽夫……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丝不快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威严而又大度的笑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等灭了韩云，再来收拾你这条不听话的狗！
袁肃心中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台下。
台下，十三路诸侯按照各自的势力与名望，早已站好了位置。
除了同样站在高台之上的曹山，其余十一位诸侯，皆在台下。
荆州刘表、徐州陶谦、豫州孔伷这三位实力较强的州牧，站在最前排。
他们身后，则是琛州何江、河东王匡等郡守、刺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盟主的训话。
袁肃清了清嗓子，将丹田之气运足，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函谷关！
“诸位英雄！诸位豪杰！”
“今日，我等汇聚于此，是天命所归！是民心所向！”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与煽动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台下数十万大军的耳中！
“我大炎王朝，承平已久，国泰民安！”
“然，国中有妖孽横生！冀州有国贼韩云，此獠狼子野心，倒行逆施，窃据三州之地，残害忠良，荼毒百姓！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视天下苍生如草芥！”
“此等乱臣贼子，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袁肃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东方，那里，是邺城的方向！
“若任由此獠坐大，我大炎社稷，危在旦夕！天下万民，将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我袁家，四世三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坐视此等妖孽，祸乱天下！”
“今日，我袁肃，在此立誓！”
“愿以手中之剑，清君侧，诛妖邪！还我大炎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说到最后，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象征着身份的佩剑，剑指苍穹，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我提议！我等十三路英雄，当于此高台之上，歃血为盟！共举义旗！”
“不破韩云！誓不回师！！”
“不破韩云！誓不回师！！”
这最后八个字，轰然炸响！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响应！
“愿尊袁公号令！共诛国贼！”
第一个喊出声的，是徐州刺史陶谦，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都憋红了！
“复仇！复仇！杀了韩云！”
河东太守王匡状若疯魔，双眼赤红，挥舞着拳头，疯狂咆哮！
“共诛国贼！匡扶社稷！”
荆州刘表、豫州孔伷等一众诸侯，也纷纷振臂高呼！
他们的声音，点燃了他们身后那些亲卫、将领的热血！
紧接着，这股热血，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数十里的连营！
“共诛国贼！匡扶社稷！”
“共诛国贼！匡扶社稷！！”
“吼——！！”
数十万大军，齐声咆哮！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冲天而起，将天上的云层都搅得支离破碎！
整个函谷关，整个天地，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瑟瑟发抖！
那震天的咆哮，如同滚滚雷霆，在函谷关前的平原上空回荡了许久，许久，才渐渐平息。
然而，声浪虽止，那股由数十万人意志汇聚而成的恐怖气势，却如同实质的乌云，死死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高台之下，死一般的寂静。
高台之上，风声呜咽，吹动着袁肃和曹山两人的衣甲猎猎作响。
袁肃深吸一口气，他无比迷恋这种感觉，这种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数十万人生死的感觉！
他缓缓抬起手，往下虚虚一按。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他的手上。
“取血来！”
袁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缓慢而又庄严。
十二名身穿祭祀服饰的侍从，迈着整齐而又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上高台。
他们两人一组，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血盆。
盆中，盛满了刚刚宰杀的三牲——黑牛、白羊、黑猪的鲜血，血腥气混杂着一种原始的祭祀气息，扑面而来。
一名侍从，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白银匕首。
匕首的刀刃上，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歃血为盟！
这是最古老，也是最庄重的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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