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柄厚重的百炼独臂刀往肩膀上一扛，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
“姓王的！老子看你也算条汉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免得传出去，说我王霸欺负你！”
“把你手下那几个，你觉得最能打的，全都叫出来！”
王霸伸出三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干脆张开了蒲扇般的大手。
“三个也好，五个也罢！随便你们挑！”
“老子，还用这只手！”
他猛地一挥那只独臂，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直指城墙！
“一并收拾了！！”
轰！！！
如果说刚才王将军的落败，是往一锅沸油里倒了一瓢冷水。
那么王霸此刻这番话，就是直接往这锅油里，扔进了一颗熊熊燃烧的炸药！
狂！
太狂了！
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对整个广平郡守军，最赤裸裸的羞辱！
城墙上的士兵们，非但没有感到被激怒，反而一个个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城下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跟这种怪物打？
这不是找死吗！
“将军……”
“将军，咱们……咱们认输吧……”
终于，有士兵带着哭腔，小声地哀求起来。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他……他们不是人！我们打不过的！”
城墙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王将军的耳中。
“闭嘴！！”
王将军怒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真的将那马尸推开了一道缝隙。
城楼上，几个亲兵终于反应过来，连滚爬地冲下城楼，打开一道门缝，冲出去七手八脚地将王将军从马尸下拉了出来。
“将军！您没事吧？”
王将军被扶着站起身，身形一阵踉跄，脸色惨白如纸。
刚才强行压下去的那口逆血，再次翻涌上来，直冲咽喉！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咕咚。
在一众亲兵惊骇的目光中，他竟是硬生生地，将那口涌到嘴边的鲜血，又给咽了回去！
宁可自伤脏腑，也绝不在敌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他抬起头，用一双充满了血丝和无尽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王霸，又越过他，看向了那高坐于摇椅之上，仿佛在看戏一般的韩云。
那眼神，仿佛要将两人的样貌，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他一言不发，转身，在一众亲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朝着城门走去。
那背影，充满了萧索与悲壮，也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看到这一幕，韩家军的阵中，无人嘲笑，无人追击。
韩云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冷了。
“吱呀——嘭！！”
王将军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沉重的城门，带着千钧之力，轰然关闭！
彻底断绝了城内与城外的联系。
也彻底……撕毁了他刚才的诺言。
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扇轰然关闭的城门，还在“嗡嗡”作响，像是在嘲笑着王将军那可悲的诺言。
韩家军的阵中，一片肃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张奢华的摇椅上，汇聚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的年轻人身上。
主公，会如何处置这种背信弃义之举？
是愤怒？
是下令强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韩云只是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拿起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喇叭，对着城墙的方向，懒洋洋地喊了一句。
“啧啧啧……”
“这就玩不起了？”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怒气，反而充满了戏谑和……一丝丝的失望，仿佛一个大人，在看一个耍赖输了棋局，还掀了棋盘的熊孩子。
“本来还想跟你玩玩兵对兵、将对将的游戏，给你们留点体面。”
韩云从摇椅上缓缓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将黄金大喇叭随手扔给旁边的亲兵，那双深邃的眸子，犹如鹰隼般，锁定了那高高的城楼。
“既然你们自己不要脸，那就别怪我韩云……欺负你们广平郡无人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军阵。
那是一种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
“吴用，王霸。”
“属下在！”
吴用和王霸齐齐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传我将令！”
韩云的目光扫过眼前这支气势如虹的大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人家把城门关上了，那就……帮他们打开！”
……
城墙之上。
王将军在一众亲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城楼。
他每走一步，胸口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他只是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将军！”
“将军，您快歇歇吧！”
亲兵们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嘴角那怎么也擦不干净的血迹，一个个都快哭出来了。
“闭嘴！”
王将军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兵，用那杆已经扭曲变形的长枪，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城下那黑压压的军阵，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屈辱与疯狂的火焰！
“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死了吗？！啊？”
被他这么一吼，周围那些还沉浸在恐惧和绝望中的守军，一个个如梦初醒，吓得浑身一激灵！
“弓箭手！弩手！都给老子滚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滚木！礌石！金汁！都他娘的给老子准备好！”
王将军状若疯魔，指着城下韩云的方向，唾沫横飞地怒吼着。
“他韩云再厉害，还能长翅膀飞上来不成？”
“这广平郡城墙，是我大炎王朝耗费数十年心血筑成，固若金汤！”
“他想攻进来？那就拿命来填！”
他知道，人心已经散了，士气也已经没了。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高大坚固的城墙！
他就不信！
他就不信，凭着韩云手下那区区几千人，就能攻破这座能容纳数万大军驻守的坚城！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都给老子听好了！”
王将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一字一句地吼道。
“只要他们敢靠近射程，就给老子……往死里射！！”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在死亡的威胁下，城墙上的守军们，终于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将一支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所有人的手心，都满是冷汗。
他们惊恐地看着城下，看着那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严整队形，仿佛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韩家军。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真的……能守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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