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温灼华和萧峘渊亲自挑出来的皇后的确优秀。在后来史官记载里,许清亦成了一代有名的先后。
她宽容大度却不缺心机,更不愚善,将后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外并成功为景明帝萧行禾诞下二子一女。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许家祖孙间秘密谈话再无第三人知晓,从书房回去,许清亦便待嫁闺中。
期间源源不断的赏赐从宫里送至许府,从金银珠翠到皇后大婚所穿的凤冠霞帔。
一晃到了月底,终于到了大婚这日。
许清亦早早妆点完,由宫里派来的嬷嬷伺候她穿戴好婚服送进十六人抬得花轿中。
帝后大婚礼节繁琐。
从祭祀上天到参拜萧家列祖列宗再到迎百官朝拜一系列下去已然天黑。
莫说头戴十几斤重的凤冠的许清亦吃不消,就连尽量轻装上阵的温灼华也吃不消。
回了寝宫,她当即褪去绣鞋,将脚踝伸到萧峘渊大腿上发出一声感慨:
“还好我们只有禾儿一个儿子。”
她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当年再多生几个儿子,再多来几场这样的婚事,她得累死!
“对了。”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白皙剔透的脚丫轻轻踢了下男人的腹部,转眸看他,“我与你大婚怎么没有这么劳累?”
萧峘渊握住她伸来的脚踝边揉捏边瞥了温灼华一眼:“当年你几岁,如今又几岁?”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都老了,精力自然比不上从前。不过哪有女人喜欢被说老了,温灼华也不例外。她气得鼓了鼓腮帮,直接把脚从他手掌抽了回来,瞪他:
“你快闭嘴吧!”
萧峘渊眉梢动了动,作为一个现代人眼里的直男,显然不明白好好的她这又是生了哪门子气,不过好在他懂得了如何哄女人。
一番功夫下,温灼华很快被哄好。
她靠在他的怀里回想白日禾儿的大婚,盈盈的眸子有些空荡似乎在跑神:
“看禾儿成婚我原本很是欣慰,可不知怎得回来以后竟又生出一种空落感。”
萧峘渊静静等她说完。
“禾儿是我与你唯一的孩子,臣妾从盼着他一点点长大,到禾儿通晓是非继承皇位再到如今成家立业,一切尘埃落地了,明明本该心里踏实的啊,可……”
她竟然生出了几缕迷茫……
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孩子操心?温灼华最后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即便他不说,萧峘渊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不过他在面对萧行禾,他唯一的继位人选,就算是疼爱,那也是严父的爱,爱之深沉从不会宣之于口。
“不要胡思乱想。”他握住怀中人的柔荑,薄唇抵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嗓音压得低低地安抚她,“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禾儿有主见,不需你我再为他操心,想必禾儿也不想你再为他操劳。”
“哦?”温灼华闻言打起精神望向他的眉眼,四目相对,她追问道:听你这么说,难不成是已经背着臣妾做了什么打算?”
萧峘渊勾了勾唇。
他从没说过他最喜欢她专注看着他的模样,女子漂亮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脸。
这般景象,他想他这一辈子也看不够。
他年长于她,如果那个无名僧人所说为真,人真有来生,那么等他先下黄泉到了奈何桥上,他一定会等着她,然后让她像这样这般看他,同样他再看深深最后一眼。
“笑什么?”捕捉到男人唇角的笑意,温灼华心底纳闷,“怎么不说话了?”
故意隔这儿卖关子吊她胃口?
还是他压根就没什么打算,就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眼瞧再不告诉她,她就要使小性子,萧峘渊开口道:“我打算带你去走走。皇宫景色十几年如一日,想必你也看厌烦了,所以我想陪你一同去看看皇宫之外的景色。”
这个念头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筹谋已久。自打知道她所处的那个世界有多么潇洒自由,他就生出带她出宫看看的心思。
只当时碍于萧行禾继位不久,朝堂政务偶尔还需他坐镇才耽搁下来。
如渺渺所言一切尘埃落定,他们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国君,今日又成婚,他是时候带她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末了,他又问:“想去么?”
温灼华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他竟是想要与她出宫游山玩水。
她曾为权柄富贵入宫,放弃自由。
而今权力已至巅峰,甚至能左右两朝帝王的决策…一切都圆满了…
她似乎的确也该追寻些其他的了…
“好。”在男人的注视下,她点点头,“你在那儿,我便在那儿。”
不仅仅为她自己,也为他。
凭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者甘愿放弃他的帝王命格,她就无怨无悔与他一起。
———
萧峘渊是执行派,当即命人收拾行囊整顿随侍,定于三日后出发。
两人此后间常外出游山玩水,宫里又有孙子孙女降生,日子愈发美满。
可人寿命终有数———
景明二十七年,两人相识三十载有余,温灼华在这年被确诊出乳岩,俗称癌症。
在医疗落后的古代,癌症等同死亡。
她走在这年的春天,彼时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盛,一如当年他赠予她的芍药那般。
被她支出去采摘芍药的萧峘渊回来直奔榻上安静躺着的人。
她双眸紧闭,眼角的皱褶,泛白的鬓丝都不能抹去她曾经的绝代芳华,平静的面容仿佛睡着一般,只胸膛却不再起伏。
“渺渺。”萧峘渊瞳孔震颤,依旧板正的背脊开始颤抖,芍药顿时掉落在地,他一把扑了过去,“渺渺醒醒,别睡了,你要的芍药我为你摘回来了,你快看看啊……”
沙哑的嗓音中充斥着祈求,他一遍遍唤着温灼华,从老婆到娘子再到她的名字、小字,可无论任凭他怎么呼唤,榻上的人再给不出反应,只余下渐渐冷却的体温。
“渺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呢?”
萧峘渊在他有印象以来第一次落泪,向来强硬的男子此刻像个孩童,湿热的泪水滴落在温灼华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说过会等我,等你的萧郎,我们一道走,你食言了!”
门外的宫人听到殿内传出来的字字句句倏然察觉太后不妙,赶忙派人去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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