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纲手一拳砸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近乎癫狂的笑容。
“我明白了！”
“是眼泪！”
“那多出来的0.5克盐，是他颤抖的手，是他无意识中，滴落的汗水，甚至是他……没有流出来的眼泪的味道！”
“油温不够，所以辣条没有被瞬间炸透，内部还保留了一丝‘生’的，青涩的口感！”
“这就是‘涩’的来源！”
她拿起笔，在自己的研究报告上，奋笔疾书。
【绝望，不是单纯的‘苦’。】
【它是‘苦’里，藏着‘想抓住却抓不住’的‘涩’。】
【它是希望被碾碎后，沉淀在心底的，眼泪的味道。】
【当前配方比例：接近理想值。】
从那天起，大牛哥变了。
他不再早起。
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慢吞吞地，推开作坊的门。
他不再哼着小曲。
整个作坊，除了油锅滋滋作响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丝人声。
他揉面，变得很敷衍。
随便揉几下，面团还坑坑洼洼的，就直接拉成长条。
他放油，也变得很吝啬。
锅里的油，将将没过辣条的底，炸出来的成品，干巴巴的，又硬又柴。
他做得最多的事，是发呆。
他常常会坐在那口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的臭豆酱缸前，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时候，他会舀起一勺酱。
那黑乎乎的，散发着怪味的酱汁，在他手里，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会看很久。
然后，再把它倒回缸里。
一次又一次。
仿佛在通过这个动作，确认着什么，又或者，是在告别着什么。
地下实验室的医疗班，每天都在记录着他的生理数据。
“报告，目标心率，稳定在每分钟65次左右，比正常值低10次。”
“报告，新陈代谢缓慢，食欲不振，符合‘底层绝望’的生理特征。”
“报告，他已经三天没有看过墙角的蜘蛛网了。”
纲手看着这些报告，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
不是休克。
不是崩溃。
而是在巨大的痛苦之后，那种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麻木的，日复一日的……活着。
……
木叶第三训练场。
“风遁·手里剑之术！”
东野枫逸双手结印，数枚查克拉凝聚而成，高速旋转的透明手里剑，呼啸着射向远处的靶子。
“砰！砰！砰！”
靶子上，瞬间多了几个深刻的切口。
“翔川，左翼！”
枫逸一声低喝。
“秘术·虫玉！”
站在他身侧的油女翔川，双手一合，无数黑色的寄坏虫从他的袖口涌出，瞬间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虫球，狠狠地砸向另一侧的假人。
“就是现在！琴奈！”
“幻术·花霞之术！”
一直站在后方的鞍马琴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正在“突围”的几名木叶中忍陪练，眼前景象一变，仿佛置身于一片绚烂的花海，动作瞬间迟滞。
“很好！”
月光疾风的身影，出现在场边，一边咳嗽一边鼓掌。
“今天的‘保护平民’模拟训练，配合得不错。”
“枫逸的正面牵制，为翔川的追踪和琴奈的控制，创造了完美的时机。”
训练结束。
三名陪练中忍解开幻术，都是一脸心有余悸。
“琴奈的幻术，又变强了。”
“枫逸那家伙的风遁，也越来越犀利了。”
第九班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会心地笑了笑。
“走，我请客，吃拉面去！”枫逸大手一挥。
一乐拉面馆。
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端了上来。
“说起来，”鞍马琴奈一边吃着面，一边小声说道，“最近村口的辣条，味道好奇怪。”
油女翔川抬起头，墨镜下的眼睛，似乎也表示同意。
琴奈继续说道：“前几天是苦的，这两天又变成涩的了。”
“吃完之后，总感觉……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她皱着小巧的鼻子，似乎在回忆那种不愉快的感觉。
“是啊，”枫逸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道，“难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但不讨厌。”
难受，但不讨厌？
琴奈和翔川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评价？
枫逸没有解释。
他只是觉得，那种“苦涩”的味道，虽然会让人心里泛起一丝酸楚，但却有一种……奇特的，让人想要一再品味的魔力。
就像是在品味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悲伤的故事。
你知道它是悲伤的。
但你还是想把它，看完。
他们三人的对话，被邻桌一个正在埋头吃面的“路人”（暗部），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
地下实验室。
鹿丸在《神之味蕾维护手册V6.0》上，记录下了最新的进展。
【神之最终评价：难受，但不讨厌。】
他放下笔，看向奈良鹿久和纲手。
“‘难受’，代表情绪已经到位。”
“‘不讨厌’，代表这种味道，已经成为一种可以被‘品味’的，独特的风味。”
“纲手大人，鹿久大人……”
鹿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我认为，‘绝望心境’，已经达标。”
纲手看着这份最终报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那双燃烧了许久的，疯狂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
“成功了……”
奈良鹿久点了点头，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场荒诞到极点的，以一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为材料的，“炼金术”，终于，迎来了阶段性的胜利。
“但是，有一个问题。”
奈良鹿久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
他指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已经连续三天，只在中午开门，每天只做二十包辣条的大牛哥。
“以他现在的状态，产量太低了。”
“而且，这种彻底的麻木，很可能会让他某一天，连这二十包都懒得做了。”
“如果‘原材料’罢工，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纲手皱起了眉头。
确实。
他们成功酿造出了“绝望”这杯酒。
但酿酒的师傅，已经快要心死了。
一个彻底心死的人，是不会再有任何欲望，包括“为了生计”这种最基本的欲望。
“我需要他继续做下去。”纲手的声音，变得冰冷，“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这种‘绝-望’的味道。”
“那就需要给他一个新的，无法拒绝的‘理由’。”
奈良鹿久的眼中，闪过一丝顶级战略家特有的，洞悉人性的光芒。
“一个能让他，在麻木中，继续重复下去的理由。”
他转过身，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新的指令。
“启动……‘牛头村净化计划’，第三阶段。”
“让‘村长’，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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