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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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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 繁华不慕心如水,静守清欢意自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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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天德八年暮春,养心殿的窗棂斜映着海棠花影,细碎的粉白花瓣落在御案上,与烛火的光晕缠成一团。萧桓指尖摩挲着一本边角蜷曲的泛黄奏疏——那是前御史中丞谢渊的遗作,纸页是最粗劣的麻纸,边缘被虫蛀出细孔,还嵌着三年前的尘埃,“阻魏党开矿害民”七个字,墨色沉厚得像要透纸而出。他记得谢渊素来节俭,连御赐的徽州贡纸都存着不用,案头总摆着半块磨平的墨锭,说“笔墨够用即可,省下来能多买半石粮给灾民”。

三年前,他偏听魏党构陷,以“结党乱政”将谢渊斩于西市,如今谢府朱门蒙尘,荒草已没过门楣,唯有老仆守着半间破屋度日。殿外铜铃轻响,沈敬之捧着新核的冤狱名录躬身入内,名录首行“谢渊”二字被朱笔圈得鲜红,像一滴凝血,刺得萧桓眼眶发紧。“陛下,”沈敬之声音沉得能攥出水来,“谢大人当年所阻的云台山矿脉,臣已查明,根本无矿,全是魏党私吞国资的幌子。他死前三天还在写这奏疏,字迹被泪水洇过,边缘发毛。”

萧桓闭眸长叹,将奏疏按在眉心,指腹触到谢渊临终补的批注:“臣死不足惜,唯愿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莫让苍生再受苛政苦。”墨迹里还掺着些微血点——那是他叩阙时额头撞出血,滴在纸上的。他猛地睁眼,声音发颤:“传旨,召六部九卿、内阁诸臣即刻入太和殿议事——朕有话,要对诸卿,对天下人说。”

幽居遣怀

僻巷柴扉掩素居,阶前苔绿映墙隅。

风吟竹韵敲窗牖,雨润蕉心滴案书。

倦读闲寻花下径,兴来漫抚石间渠。

繁华不慕心如水,静守清欢意自舒。

太和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殿沉郁。萧桓掀着龙袍下摆走下丹陛,玄色衣料扫过金砖,留下浅浅的痕,停在殿中“正大光明”匾额正下方——三年前,斩谢渊的圣旨,便是在此处高声宣读。“诸卿可知,朕今日召你们来,不是议新政,是要认一个错。”他抬手按住胸前龙纹,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金砖上,震得殿角铜鹤旁的檀烟都晃了三晃,“三年前,朕偏信魏党谗言,以莫须有的罪名,错杀谢渊、冤贬江涛等十七位忠良。谢卿临刑前仍在叩阙进谏,朕却闭门不见;江卿被贬南疆,阖家老小靠织布度日,朕竟毫不知情。”说着,他从内侍手中接过那本奏疏,高高举过头顶,“这道奏疏,谢卿死前三日递入,朕竟束之高阁,如今逐字读来,字字是肺腑,句句是忠言,桩桩件件,都戳着朕的昏聩!”

阶下群臣哗然,沈敬之银髯簌簌发抖,浑浊的老眼里滚着泪光——当年他为谢渊求情,被萧桓斥为“结党”,如今忠魂终得昭雪;江涛刚从江西押解案犯回京,青袍下摆还凝着江西烟瘴地的湿冷潮气,袖口磨出的毛边里,嵌着南疆的红泥,闻言身躯猛地一晃,伸手扶住了身旁虞谦的朝笏。萧桓的目光扫过阶下诸人,在江涛粗粝的手上顿了顿,声音愈发沙哑:“郑衡,谢渊案交由你全权重审,凡涉案魏党余孽,上至部堂,下至小吏,一律锁拿,不得姑息;沈公,谢府被抄家产尽数发还,追赠谢渊为太子少保,赐谥‘文忠’,其子孙入国子监就读,免十年赋税徭役。”他顿了顿,将奏疏递给内侍,“今后朕若再有独断专行、拒听忠言之举,诸卿可持此奏疏直闯养心殿——朕若不纳,便是自食其言,甘受天下人唾骂。”

郑衡出列领旨,腰间刑印碰撞出声,清越如冰:“臣以三尺法剑立誓,必还谢大人一个清白,涉案者虽远必诛,虽贵必惩!”江涛也踉跄着上前躬身,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陛下能自省己过,实乃大吴之幸、苍生之幸。当年谢大人常与臣说,‘君明则臣直,君昏则臣缄’,今日方知,此言字字千钧。”萧桓上前一步扶起他,指腹触到他掌心因贬谪时耕作留下的厚茧,那茧子硬得像石头,硌得他指尖发疼,愧疚如潮水般涌来:“江卿,你在江西平反二十余起冤案,做得比朕好。朕命你兼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专司全国冤案复核,配锦衣卫百户,莫让更多忠良如谢渊般含冤九泉。”

散朝后,萧桓独自留在太和殿,殿内只剩他一人的脚步声。他摩挲着谢渊奏疏上魏党篡改的“罪证”,红叉刺眼,墨迹新得像刚染上去的血。内侍捧着一个旧木盒进来,里面是谢渊的遗物:一顶生了铜锈的乌纱帽,帽檐内侧刻着极小的“致君尧舜”四字;半块磨平的墨锭,边缘还留着指痕;一本翻烂的《论语》,“其身正,不令而行”旁,谢渊用朱笔批了“为官之本”。最触目的是一支竹笔,笔杆裂了道缝,用铜丝缠着——那是谢渊当年巡矿时,被魏党打手打断笔杆,仍坚持写奏疏用的。萧桓将竹笔握在掌心,凉丝丝的竹纹硌得他心口发疼,良久才对殿外道:“传旨,明日朕轻车简从,亲赴谢府祭奠。”夜色漫进殿内,养心殿的烛火亮到天明,案上摆着近年所有被贬官员的名录,萧桓用朱笔在每个名字旁都批注了“速查”“昭雪”,墨迹晕开,像一行行泪痕。

次日清晨,没有仪仗,没有鼓乐,萧桓只穿一身素色常服,带着两名内侍便往谢府去。谢府朱门紧闭,门前荒草长到半人高,墙头上的枯草在风里发抖。老仆听见动静开门,见是帝王,当即捧着谢渊的牌位跪地,枯瘦的手还攥着一本泛黄的账簿——那是谢渊的家用账,每笔俸禄都记着“助城西灾民五两”“给修渠工匠买伤药三两”,最后一页停在他被抓前一日:“余钱二两,买麦种送张老丈。”“陛下……您终于来了。”老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萧桓亲手拨开门前的狗尾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袍角,他接过牌位,檀木牌被老仆摩挲得发亮,指腹触到“忠”字,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牌位上:“谢卿,朕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他走进谢府正堂,四壁空空,只有一张旧木桌,桌上摆着谢渊的铜镇纸,刻着“清慎勤”三字,镇着几张百姓联名送的“德政帖”。萧桓摸着冰凉的镇纸,忽然想起谢渊当年弹劾魏党,被骂“不识时务”,却笑着说“为官者,守得住这三字,便不算白活”。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街巷,百姓围在谢府外,见帝王躬身致歉,无不落泪,有当年受谢渊恩惠的老妇,捧着自家蒸的麦饼哭道:“谢大人,您看,陛下记着您的好呢!”

郑衡接掌谢渊案后,当即调齐所有卷宗,与卫诵、沈恪在刑部衙署设专审堂,连审三日三夜。卷宗堆得比人还高,最关键的“罪证”——一封“谢渊与藩王的通信”,破绽百出:信纸是魏党专用的徽州贡纸,而谢渊素来只用粗麻纸;字迹更是拙劣,谢渊笔锋刚劲如刀,此信却软塌无力。“这仿得连皮毛都不像,”卫诵用银簪指着信上“谢渊”二字,“谢大人写‘渊’字,最后一笔收得极快,像剑出鞘,这信上的‘渊’,却拖泥带水。”沈恪更带来了关键证物——谢渊的随身记账本,里面详细记着他阻矿时的行踪:“三月初一,冒雪赴云台山,见无矿脉,只留魏党私设的银炉;三月初三,访矿工李二,闻其被毒打逼供;三月初五,写奏疏,待呈陛下。”每一页都盖着他的私章,与魏党伪造的书信形成铁证。“臣已传讯当年的狱卒刘三,他招认是魏党用他幼子要挟,逼他作伪证,说亲眼见谢大人收信。”沈恪的声音沉得像铁。

萧桓听闻案情进展,次日一早就亲赴刑部看审。当看到魏党骨干周显的供词——“谢渊阻我等开矿取利,断了财路,故与同僚构陷之”时,气得将御案拍得震响,龙纹镇纸都跳了起来:“这群奸贼!为一己私利,竟害我忠良,毁我朝纲!”郑衡躬身道:“陛下,涉案的前吏部侍郎周显,如今仍在江南任苏州知府,与盐商勾结,贪墨盐课,臣已命浙江按察使顾彦即刻将其拿下。”萧桓眼神冷得像冰:“不必押解回京,就在苏州就地开审,让江南百姓都看看,朝廷是如何为忠良昭雪,如何惩治奸贼的!”

顾彦接到密旨时,正在苏州粮库巡查,当即点齐锦衣卫,直奔周显府邸。此时周显正与盐商在花厅饮酒作乐,桌上摆满山珍海味,银壶里倒着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见官兵闯入,周显吓得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酒壶摔在地上,殷红的酒液漫过他的朝靴,浸湿了他藏在袖中的贪腐账册。顾彦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冰冷如铁:“周显,你贪墨盐课,构陷忠良,今日该还债了!”账册被搜出,上面用朱砂记着“魏党分赃银五万两”,与谢渊当年弹劾的数额分毫不差,连盐商的签名都赫然在目。

苏州府衙的公审,吸引了数千百姓,挤得衙门前水泄不通。当周显哭着供出“如何伪造书信、如何买通狱卒、如何逼谢渊画押”的细节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一名白发老农捧着自家种的新麦,挤到堂前哭道:“谢大人当年帮我们修水渠,让我们有饭吃,你却害他死得那么惨!老天有眼,终于让你遭报应了!”审判结束,周显被判斩立决,贪腐的五万两银钱,尽数充作江南水渠的修缮款。消息传回京城,萧桓在谢渊的牌位前焚了判决书,火光中,他轻声道:“谢卿,害你的奸贼,朕已为你除了,你可以安心了。”

沈修在编纂《肃奸录》时,特意将谢渊案单列一章,从谢渊弹劾魏党开篇,到冒雪巡矿、叩阙进谏,再到构陷、问斩、昭雪,每一个细节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他还补了谢渊的生平轶事:任御史时,为查盐商贪腐,扮成挑夫混进盐场;在地方任职,亲自动手帮百姓修水渠,脚被石头砸伤仍不休息。“谢公不仅敢言,更肯实干,”沈修在文中写道,“他的忠,不是挂在嘴上的空话,是踏在泥里的脚印。”序言里,他题下“君之过,勇于改则民心归;臣之忠,虽死犹生则社稷安。谢公以死醒君,陛下以改安邦,此皆大吴之幸。”萧桓阅后,提笔在扉页上批注“以史为鉴,警钟长鸣”八个大字,又将谢渊的竹笔放在书旁,命将此书颁行全国,各州府都要刻在石碑上,让官吏百姓皆知“忠奸有报,善恶有凭”。

谢渊案昭雪后,萧桓下旨将文华殿东侧的偏殿改为“议政阁”,定下规矩:每月朔望两日,召内阁、六部及地方要员入宫议事,无论官阶高低,只要有良策,皆可直言进谏,不许有“位卑不言”的顾忌。首次议政会就争论得面红耳赤——蒙傲主张增兵三万驻守西北,以防鞑靼借草原大旱南下抢粮;徐英则认为国库虽有盈余,应优先投入农桑,先让百姓吃饱饭,暂缓扩军。两人争得不可开交,蒙傲虎掌拍得案几震响,玄甲上的虎头纹都跟着颤:“兵不练则弱,防不固则危!等鞑靼打来了,再增兵就晚了!”

放在往日,萧桓早已拍板定论,如今却抬手按住蒙傲的胳膊,示意他稍停:“蒙将军,你说说增兵的紧迫性,哪里最险?徐卿,你讲讲农桑的难处,百姓缺什么?朕与诸卿一同权衡,哪头都不能偏。”蒙傲上前一步,展开牛皮边防图,指尖重重敲在贺兰山隘口:“这里是咽喉,鞑靼若从这里进,三日就能到银川,增兵三万才能守住。”徐英则捧上粮产册,册页上用红笔圈着“缺种”“缺农具”的州县:“河南、江南新麦虽丰收,但全国还有三成农户没麦种,若把扩军银的三成用来买种、造农具,来年粮产能增四成,国库更丰,那时再增兵也不迟。”

萧桓转头看向沈敬之与周伯衡,两人是朝堂的定海神针,最善折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谢渊的铜镇纸——那是祭奠谢府时,老仆执意要他收下的,说“谢大人常说,陛下本性不坏,只是被奸人蒙了眼,这镇纸您拿着,当个念想”。沈敬之抚着银髯道:“臣以为可两全——增兵一万驻守贺兰山要隘,余下银两购麦种、聘农师,再命河南布政使柳恒派五十名熟手农师赴西北,教边民屯田种麦,既固边防,又兴农桑,军粮自给,还能减少漕运压力。”周伯衡补充道:“臣赞同沈公之见,可命西北参将赵烈在堡寨周边开垦荒地,边军闲时种地,战时打仗,一举两得。”萧桓抚掌大笑,声音里满是畅快:“此计甚妙!就依诸卿所言,蒙将军掌增兵练兵,徐卿管粮种采购,柳卿与赵卿协理屯田,各负其责,朕亲自督查!”他忽然想起谢渊当年也提过“军屯养兵”的建议,只是那时他听不进去,如今总算把忠良的话落到了实处。

议政会结束后,徐英握着刚拟好的粮种采购册,对身边的户部郎中王砚感叹:“往日陛下多听武将之言,凡事以边防为先,如今肯这般细听农桑难处,权衡利弊,真是难得。”王砚正核对着魏党遗留的盐课旧账,闻言抬头道:“这便是谢大人以死换来的警醒——陛下知道了独断的害处,才肯放下架子听众人之言。”果不其然,次月议政会,户科给事中钱溥直言“漕运改道方案伤及沿岸千余户渔民”,将渔民的联名信递了上来。萧桓当即命户部右侍郎方泽重新勘察河道,最终采纳钱溥“设渔民安置点、每户发补偿银五两”的建议,化解了一场民怨。

为鼓励所有人进谏,萧桓还下旨在午门外设“谏言箱”,箱体用檀香木打造,上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无论官吏百姓,哪怕是街边小贩、田间老农,都可投书言事,由左都御史虞谦每日亲自整理呈阅,不许任何人截留。有寒门士子投书建议“简化科举流程,取消乡绅保举”,被礼部尚书吴鼎采纳,新规一出,寒门子弟应试的多了三成;有老农投书建议“水渠设水闸调节水量,防旱防涝”,工部郎中江澈依言改良,江南灌溉效率提高了五成。萧桓望着每日盈箱的谏言,对太子萧燊道:“民心藏着最好的良策,朕以前总以为帝王该居高临下,却忘了江山是百姓的江山,这是朕最该悔的地方。”

河南的农桑学堂里,柳恒正蹲在田埂上,给围拢的百姓讲新麦种的耕种技巧,粗布短褂已被汗水浸透,额角的汗珠滴在育苗棚的泥土里,晕开小小的圈。忽有内侍快马赶来传旨——陛下不日将亲赴河南,要当面听农人的意见,问农人的难处。消息传开,农户们都激动得睡不着觉,连夜整理自家的难题:有老农把种坏的麦苗用布包好,想请陛下看看症结;有农妇缝补好了给陛下的布鞋,鞋底纳得厚厚的,怕陛下走田埂硌脚。

萧桓抵达河南时,果然没带仪仗,只穿一身半旧的素色常服,裤脚挽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走进田间就与农户并肩而坐。“老丈,今年的新麦种好不好用?有没有啥难处?尽管跟朕说。”他接过老农手中布包着的坏苗,指尖捏碎根部的土块,湿润的泥土带着青草的气息,“这苗是冻着了?”老农见帝王毫无架子,大着胆子点头:“陛下好眼力!麦种是好,就是育苗时怕冻,一降温就死苗,前几日倒春寒,我家半棚苗都没了。”旁边的农妇也凑上来说:“还有农具不够,村里十几户合用一把犁,耽误了翻地的功夫。”

萧桓当即召来柳恒与工部左侍郎陶岳,在田埂上就开起了会:“柳卿,你牵头编一本《育苗防寒法》,把如何盖棚、如何熏烟防霜写清楚,印成小册子,每户发一本;陶卿,调五十名铁匠来河南,就在县城设炉,打造柳卿说的改良犁铧,按户分发,费用由国库出,一文钱都不能让百姓掏。”他又转向老农,握住他粗糙的手:“老丈,你放心,下次朕再来,一定看到你家的苗全活了,农具也够用了。”老农感动得当场跪地磕头,声音发颤:“陛下真是百姓的父母官啊!有您在,我们日子就有奔头了!”柳恒在一旁补充:“陛下,这新麦种的法子,谢渊大人当年在疏里就提过,说‘南麦北引,需改育苗之法’,只是被魏党压下了,如今总算能成。”萧桓闻言,脚步顿了顿,望着绿油油的麦田,轻声道:“谢卿,你的心愿,朕替你圆了。”

离开河南,萧桓又马不停蹄赴苏州,苏州知府李董带着他走访灾民安置点。一间临时棚屋里,妇人正在缝补军衣,针脚细密,孩子坐在小板凳上读书,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这是“以工代赈”的成果,灾民缝军衣换粮食,还能让孩子读书。“陛下,”妇人放下针线,局促地擦了擦手,“以前官吏来查,只会催我们搬,骂我们占地方,如今李大人天天来问我们缺啥,太子送来了奶酥给孩子,您又来看我们,这日子真是不一样了。”萧桓拿起孩子的课本,是沈修编写的《识字读本》,字迹浅显,配着插图,便对李董道:“再增印一万本,让灾区所有孩子都能读书,笔墨纸砚也由官府供应。”

在苏州水渠工地,萧桓远远就看见江澈与民夫一同抬着石料,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手掌磨得渗血,缠着布条。他快步上前,让内侍取来伤药,亲自递给江澈:“江卿,治水要紧,也要保重身体,你的手是用来规划水渠的,不是用来抬石头的。”江澈谢恩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陛下,民夫们反映工钱发放太慢,上月的工钱拖了半月才发,家里等着钱买米。臣已奏请钱溥给事中核查,今日正好请陛下定夺。”萧桓当即召来钱溥,声音沉肃:“工钱改为半月一结,由你亲自督查,若有延误,拿你是问!”民夫们听闻,欢呼声响彻工地,震得水渠里的水都泛起涟漪。

礼部衙署内,檀香与墨香缠在一起,礼部尚书吴鼎正与左侍郎贺安、礼科给事中叶恒争论不休,焦点是“科举是否取消八股”——吴鼎认为八股能考校士子学识功底,不可废;贺安则主张以策论定优劣,才能选出真能办事的人才。恰逢萧桓前来巡查,听到堂内争执,不仅没恼,反而让人搬来几张椅子,召来吏部右侍郎陆文渊与三名刚应试落榜的寒门士子,笑着说:“都坐,今日咱们不议官阶,只论对错,士子们最有发言权。”

“你们都是应试过来的,说说八股好不好?”萧桓坐在末位,像个旁听的学子。一名穿青布长衫的士子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陛下,八股害人啊!臣为了考中,背了百篇范文,练了五年八股,可家乡的水渠堵了,臣却不知道该怎么修,这样的学识,考中了又能给百姓办什么事?”另一名士子补充道:“若以策论考农桑、水利、边防这些实务,才能选出李董大人那样的好官,而不是只会掉书袋的腐儒。”第三名士子从怀中掏出一本翻得卷边的《农桑要术》:“臣宁愿考这个,也不愿再写那些空洞无物的八股文。”

陆文渊也躬身道:“陛下,谢渊大人当年就曾冒雪叩阙,弹劾‘八股取士埋没实干之才’,他举着江南水灾后的灾情册,说‘朝堂缺的是能修水渠、能调粮的治世能臣,不是只会写八股的先生’,当时被魏党骂‘哗众取宠’,陛下也斥他‘越职’。”吴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起当年自己也附和过魏党的话,沉默片刻后躬身致歉:“臣先前固执己见,只看学识不看实绩,如今听士子之言,才知谢公当年的苦心,臣恳请陛下废八股。”萧桓当即拍板:“就依诸卿之意!科举取消八股,首场考策论,问民生实务;二场考经义,辨忠奸之道;三场考算术,查理财之能,务必选出真才实学之人。”他转头对沈修道:“把谢卿当年的谏疏,附在新科举制后面,让天下士子都知道,朕要的是像他这样的忠实干臣。”

新科举制推行的首场考试,叶恒在巡查考场时,就发现有考官暗中偏袒世家子弟,将考题提前泄露。他当即封存试卷,上疏弹劾。萧桓怒而下旨:“将该考官革职查办,永不叙用,家产抄没!今后阅卷一律糊名,由三名考官交叉评阅,贺安总掌纪律,若再出舞弊,连坐礼部尚书!”为确保公平,他还命吏科给事中赵毅派十名御史全程监督,考场内外设岗,连考生的笔墨纸砚都要检查,杜绝任何舞弊可能。

放榜之日,京城门口的榜单前挤满了人,寒门士子占比达六成,创了历年之最。其中有一名来自西南土司属地的士子,策论中提出“土司汉化劝学策”,主张在土司地区设学堂、开科举,与广东布政使韩瑾的施政思路不谋而合。萧桓见其才华,亲自在养心殿召见,见他谈吐不凡,当即任命他为礼部右侍郎章明远的副手,赴南疆协助安抚土司。章明远接到旨意

西北边防图铺在议政阁的大案上,蒙傲与赵烈的意见相左——蒙傲主张主动出击,突袭鞑靼的粮草营地;赵烈则认为应固守待变,待屯田丰收后再图进取。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蒙傲拍案道:“战机稍纵即逝,若等屯田丰收,鞑靼早抢粮来了!”赵烈反驳:“边军刚增兵,军心未稳,贸然出击风险太大!”

萧桓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召来邵峰与孙越:“邵卿久历边事,孙卿监察军务,你们说说实情。”邵峰道:“陛下,鞑靼虽有异动,但粮草不足,若我军固守堡寨,他们撑不过三个月;若出击,需绕过贺兰山,补给线太长。”孙越补充:“臣暗访边军,士兵们更愿先守后攻,毕竟家中新分了屯田,都想秋收后再拼。”

萧桓又传旨问远在南疆的韩瑾——韩瑾曾与鞑靼交手,深知其习性。韩瑾的回奏很快送到:“鞑靼畏威而不怀德,固守示强,再派使者议和,许以通商,可退其兵。”萧桓综合众议,最终定策:“赵烈固守堡寨,蒙傲率五千轻骑袭扰其粮道,章明远派使者议和,三策并举。”

不出一月,捷报传来——蒙傲烧了鞑靼半仓粮草,赵烈在贺兰山击退小股袭扰,章明远与鞑靼签订通商盟约,约定以丝绸换马匹,边境重归平静。蒙傲回京后,对萧桓躬身致歉:“臣先前只知勇武,不及陛下兼听之明。”萧桓扶起他:“将军的锐气是大吴之福,朕的责任,就是让这锐气用在刀刃上。”

为奖励边军,萧桓采纳裴衍的建议,将魏党没收的家产分作军饷,足额发放到每一名士兵手中。孙越督查发放过程后,回奏道:“士兵们拿到军饷,都说是陛下听了他们的心声,打仗更有干劲了。”萧桓望着西北的方向,轻声道:“当年若听谢卿之言,边军也不会缺饷三年啊。”

户部衙署内,周霖与王砚正为“盐课是否加价”争论——周霖认为加价可增国库,王砚则担心百姓负担加重。萧桓得知后,不仅召来两人,还请了盐商代表与普通百姓一同议事,这是大吴朝首次让商贾百姓参与朝堂财政决策。

“盐是百姓刚需,一加价,我们小户人家就吃不起了。”一名百姓代表红着眼说。盐商代表则道:“若不加价,运输成本上涨,我们也难维持。”王砚趁机道:“陛下,臣有一策——不提高盐价,而是严查盐商偷税漏税,同时由官府统一运输,减少中间环节的盘剥,盐课收入反而能增两成。”

周霖起初质疑:“官府运盐成本太高。”方泽却道:“臣可调度漕运船只,顺路运盐,成本仅为盐商的三成。”萧桓当即拍板:“就依王砚、方泽之策,由户部主导盐运,严查偷税,周霖主抓落实,王砚负责核账。”实施三月后,盐课收入果然增两成,百姓盐价未涨,皆大欢喜。

秦焕此时呈上“均税”新策,主张“按田亩肥瘠定税”,却遭到地方豪强反对。萧桓召来秦焕与钟铭——钟铭巡抚南畿,熟悉地方情况。钟铭道:“陛下,豪强的田多是肥田,却按薄田缴税,百姓怨声载道。推行此策需派御史驻县,臣愿带队前往。”萧桓道:“朕派虞谦与你同去,凡阻挠均税者,以‘抗旨’论罪。”

均税政策推行时,有豪强勾结县令闹事,虞谦当场将两人拿下,按新律严惩。百姓见朝廷动真格,纷纷主动申报田亩。秦焕核算后,回奏道:“均税后,国库赋税增一成,而百姓负担减两成。”萧桓拿着税册,对周霖道:“这便是听民言、纳良策的成效,比单纯加价高明多了。”

刑部衙署内,郑衡正与宋昭修订《刑案集要》,却在“贪腐案量刑”上犯难——贪墨百两与千两该如何区分,众说纷纭。萧桓得知后,召来冯谦与卫诵,还请了沈修与几名地方知县议事,要让律法既严又公。

“贪墨百两,若用于赈灾,可减罪;若用于挥霍,当重判。”一名知县建议,“地方官最清楚实情,律法不能一刀切。”冯谦补充:“臣赞同——应增设‘量刑考量条款’,结合动机、后果判决,就像当年谢渊案,若有此条,也不会错判。”

郑衡采纳建议,在《刑案集要》中新增“贪腐量刑三标准”:动机善恶、危害大小、退赃与否。萧桓阅后,又加一条“民声反馈”——凡贪腐案,需征求当地百姓意见,民愤大的从重,民怨小的从宽。卫诵赞道:“陛下此条,让律法更贴民心。”

江西按察使江涛此时上报一起“盗粮案”——灾民因饥饿偷粮,被县令判重刑。萧桓召来郑衡与沈恪:“灾民偷粮是为活命,与贪官贪墨不同。”郑衡道:“臣已命江涛重审,改判杖责,再发赈灾粮安抚。”萧桓道:“今后地方判案,凡涉民生,需报三法司复核,避免再出冤屈。”

为让百姓懂法,萧桓采纳杨璞的建议,命人将《大吴律》简化为“通俗读本”,配图发放到州县,由方明的惠民药局协助宣讲。苏州百姓读了读本后,都说:“现在律法清楚了,当官的也不敢乱判了。”郑衡望着百姓送来的“司法清明”牌匾,对萧桓道:“这都是陛下肯听谏言的功劳。”

吏部衙署内,沈敬之与温庭玉、陆文渊在修订“官吏考核制”,杨启却带着监察报告闯入:“沈公,有三名新官到任后贪墨,皆是考核时被遗漏的。”萧桓得知后,召来吏部与都察院官员,当众反思:“是朕太过信任考核制,忽略了动态监督。”

杨启建议:“陛下,应建立‘新官试任期’,试任三月,合格者留任,不合格者罢黜,由御史全程监督。”虞谦补充:“臣愿派御史驻府,每月上报新官实绩。”萧桓采纳后,又加一条:“试任期间,百姓可随时举报,经查实者,举荐官连坐。”

陆文渊此前举荐过一名官员,因试任期间贪腐被罢黜,他主动上疏请罪。萧桓却没有降罪,反而道:“举荐有错难免,你主动担责,值得肯定。今后举荐,只需如实写明被荐者情况,不必担连带责任,但需参与后期监督。”陆文渊感动不已,此后举荐人才更加谨慎,亲自走访考察。

梁昱此时上报“地方政绩月报制”的成效——河南知县因赈灾不力被举报,当月便被罢黜;浙江知县因兴修水利受表彰,三个月后升为知府。萧桓道:“月报制要全国推行,让官吏知道,实绩才是立身之本。”他还采纳赵毅的建议,在考核中加入“民声评分”,由百姓为官吏打分,低于六分者一律调离。

有老臣上疏反对“民声评分”,认为“百姓无知,易被蛊惑”。萧桓召来该老臣与钟铭:“钟卿,你巡抚南畿,百姓评分准不准?”钟铭道:“陛下,百姓的眼睛最亮,贪官污吏瞒不过他们。臣辖下评分低的官吏,经查实皆有问题。”萧桓对老臣道:“治国若不信百姓,还能信谁?”老臣闻言,羞愧退下。

秋天,大吴朝迎来丰收,西北屯田收获粮食十万石,江南水渠灌溉良田三十万顷,国库存银达一千五百万两,较魏党乱政时翻了五倍。萧桓在太和殿设宴,召集群臣庆功,却没有坐龙椅,而是与沈敬之、蒙傲等大臣同坐堂下。

“今日庆功,功劳不在朕,而在诸卿,在天下百姓,更在谢卿这样的忠魂。”萧桓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堂中——谢渊的牌位被请在首席,前摆着他的竹笔与铜镇纸,烛光映得“文忠公”三字发亮,“若不是谢卿以死警醒,若不是诸卿直言进谏,若不是百姓畅所欲言,就没有今日的成效。朕敬谢卿,敬诸卿,敬百姓,敬那些为大吴牺牲的忠魂!”他将酒洒在地上,酒液溅起的水花,像谢渊当年叩阙时溅在石阶上的血,“谢卿,你看,西北稳了,江南丰了,百姓有饭吃了,你的心愿,都成了。”群臣起身举杯,声音震得殿顶瓦当轻响:“愿随陛下,共兴大吴!”

宴会上,萧燊呈上《新政成效录》,上面记着:平反冤案五十余起,启用贤才两百余人,百姓满意度达九成五。萧桓翻到“谢渊”条目,提笔在旁写道:“以忠魂为镜,方知为政之道。”他对萧燊道:“今后你继位,切记‘自省纳谏’四字,江山才能长久。”

散宴后,萧桓独自来到谢府,此时的谢府已修葺一新,谢渊的孙子正在读书。见帝王前来,孩子放下书本行礼:“陛下,先生教我读《肃奸录》,说祖父是忠臣。”萧桓摸摸他的头:“你的祖父是大吴的脊梁,你要像他一样,敢说真话,敢做实事。”

夜色渐深,养心殿的烛火依旧明亮,萧桓案上摆着新的谏言箱呈阅册,每一页都有他的批注。窗外的海棠花悄然绽放,风吹过,铜铃轻响,像是忠魂的回应,又像是盛世的序曲。

片尾

大吴朝新政已行三载,春风拂过九州,尽是生机盎然。西北贺兰山的烽火台再无狼烟,鞑靼可汗亲率使团入贡,马背上驮着的,是象征臣服的白驼与良马,使团行至银川时,见堡寨周边田畴连片,麦穗初抽,可汗抚须叹道:“大吴兵强粮足,果然不可犯也。”

江南的梅雨落在新修的水渠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昔日常被水患侵扰的圩田,如今埂固渠通,早稻长势喜人,亩产较三年前翻了近倍。苏州“惠民药局”前,方明正给农户分发新印的《农桑医方》,不远处的农桑学堂里,秦仲正教孩童辨认麦种,朗朗书声混着田埂上的笑语,飘出很远。

朝堂之上更显清明,吏部每月的考核册上,贪腐案的记录稀稀落落——较魏党乱政时减少九成。新科进士中,寒门子弟占比超六成,苏州知府李董已升为浙江巡抚,江澈因治水功高晋为工部侍郎,他们的案头,都摆着一本翻旧的《肃奸录》,扉页“以谢公为镜”的批注,墨迹如新。

各地的“新政德政碑”接连立起,苏州碑刻最是醒目,碑侧特意补刻了“谢渊”二字,旁注“忠魂醒世”。谢渊故居改建的“忠良祠”香火鼎盛,老仆每日擦拭着谢渊的竹笔与铜镇纸,常有赴任的官员前来祭拜,取走一瓣祠前的海棠花,以明“清慎勤”之志。萧桓每月都会亲往,站在“文忠公”的牌位前,轻声细说新政成效,仿佛在与故臣对谈。

这日,谢渊的孙子谢砚——如今已是监察御史,捧着弹劾贪墨小吏的奏疏入宫,恰遇萧桓从忠良祠回来,袖中还带着海棠花的香气。“陛下,”谢砚躬身递上奏疏,“臣已查实,此吏克扣灾民粮款,按新律当贬谪戍边。”萧桓接过奏疏,见字迹间颇有谢渊当年的刚劲,点头道:“做得好。你祖父若在,定会为你骄傲。”

卷尾

大吴新政之兴,非一日之功,实是“自省”为根,“纳谏”为枝,“民心”为叶。萧桓初登大宝时,沉湎于权柄独握的快意,听不进谢渊“阻矿护民”的忠言,容不下江涛“弹劾奸佞”的直谏,以独断错杀忠良,致朝堂如寒秋,民心似残烛。幸得谢渊临刑前的血书警醒,见“臣死不足惜,愿陛下醒”七字,才如遭雷击,幡然悔悟。

于是有议政阁的彻夜灯火,让蒙傲的勇武与徐英的审慎得以相融,定下“军屯养兵”的良策;有午门外的谏言箱,让老农“水渠设闸”的拙见、士子“废黜八股”的锐思得以入圣听;有田埂上的促膝长谈,让萧桓亲闻“苗冻缺犁”的民困,将谢渊当年“南麦北引”的遗愿化为实景。从边防到农桑,从科举到律法,每一项新政的落地,都印着“倾听”的痕迹——听大臣之策,是避独断之盲;听百姓之言,是补施政之缺;听忠魂之警,是守为政之本。

蒙傲的虎头甲不再只染沙场血,更护屯田苗;沈敬之的银髯下,举荐的寒门士子成了治世才;江澈的粗布衫沾着渠水,却筑起了江南的安澜;王砚的算盘声里,算出的是“藏富于民”的实利。这些曾或被压制、或被埋没的才干,皆在“被倾听”中得以舒展,最终凝成治国的合力,撑起大吴的晴空。

史载“天德之治,以自省始,以纳谏兴”,这十六字,是萧桓蜕变的注脚,更是治国的真理。帝王之过,不在于偶有昏聩,而在于是否有“罪己诏”的勇气;治国之道,不在于权柄赫赫,而在于是否有“俯听民声”的谦卑。谢渊以生命为烛,照亮了萧桓的自省之路;萧桓以纳谏为舟,载着君臣民心,驶向盛世的彼岸。

那日萧桓在忠良祠,见谢砚为百姓争粮款的奏疏,忽然明白:谢渊从未远去——他是竹笔上的铜丝,是镇纸上的“清慎勤”,是新政碑侧的名字,更是每一个敢言直谏、为民办事的臣子身影。大吴的盛世曙光,从来不是一人之功,而是“君肯自省、臣敢尽忠、民愿归心”的必然,这便是谢渊等忠良用生命换来的启示,也是萧桓用余生践行的治国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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