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中的嘲笑声越来越刺耳。少年林昊踩在镜中“林渊”的背上，鎏金靴底碾过青石地面，溅起的血珠在镜面上炸开，化作无数张讥讽的脸：“四灵根的废物也敢来演武场？不如回家抱你那破玉佩哭去！”
林渊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清晰闻到镜中传来的铁锈味——那是当年被林昊打断肋骨时，伤口渗出的血与地上沙尘混合的气息。丹田处的器灵根突然阵阵抽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挠。
“看到了吗？”镜中林昊缓缓转身，面容竟与现实中的林昊重合，只是眼神更加阴鸷，“你以为觉醒了器灵根就能逆天改命？不过是借了块破玉佩的光！没有青岚子，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住口！”林渊挥剑斩向水镜，剑气撞上镜面却如泥牛入海。镜中的景象反而愈发清晰：父亲临终前咳着血叮嘱他守护玉佩的模样，母亲留下的那半块绣着玉蝶的丝帕，还有族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的“废物”二字……这些碎片如利刃般扎进他识海。
青岚子的声音在玉佩中急促响起：“莫要被心魔牵引！这些都是你深埋的执念所化！”
话音未落，水镜突然翻涌，化作黏稠的黑泥将林渊双脚缠住。他低头看去，那些黑泥里竟伸出无数只手，有的是林家旁系的，有的是九玄宗弟子的，都在拖拽着他下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泥沼中响起，是林家大长老：“渊儿，交出玉佩吧，林家不能因你一个废物被九玄宗灭门啊……”
“不！”林渊猛地抬头，断剑在手中爆发出青光。器灵根骤然沸腾，与苍澜玉蝶产生共鸣，那些拖拽他的黑手碰到青光便瞬间消融。他这才惊觉，泥沼深处隐约可见一具具白骨，脖颈处都戴着刻有“林”字的木牌。
“这不是真的……”林渊喘息着后退，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愕然回头，看到母亲模糊的面容正对着他微笑，手中捧着的正是那半块丝帕：“渊儿，跟娘走，再也不用受这些苦了……”
“娘！”林渊下意识想抓住那只手，青岚子却厉声喝止：“是心魔变的！你娘的气息绝不会如此虚浮！”
指尖即将触碰到丝帕的瞬间，林渊猛然清醒。母亲的笑容在他眼前扭曲成赵阔阴鸷的脸，手中的丝帕化作缠绕的锁链，狠狠勒住他的脖颈。水镜彻底破碎，纯白虚空化作林家祠堂，牌位林立，父亲的灵位前跪着浑身是血的自己。
“你害了整个林家。”牌位中传来无数怨毒的声音，“若不是你藏着玉佩，九玄宗怎会血洗青州？”
林渊的道心剧烈动摇，丹田内的灵力开始逆流。他望着父亲灵位上的裂痕，想起逃亡前看到的冲天火光，喉间涌上腥甜。就在这时，苍澜玉蝶突然发烫，青岚子的残魂虚影强行显现：“小友睁眼看看！你手中的断剑是谁给的？你能活下来靠的是谁？”
断剑的触感冰凉而熟悉——那是父亲年轻时用过的佩剑，临终前特意交到他手中。林渊猛地抬头，祠堂的梁柱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符文，与他丹田的器灵根同频震颤。
“器灵根修士的本心，不在他人评价，而在器物为证！”青岚子的声音震彻虚空，“你以四灵根之躯坚持修炼十余年，这份韧性难道是假的？你为守护玉佩浴血奋战，这份担当难道是虚的？”
林渊握紧断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他多年来练剑留下的细微划痕。那些被嘲笑的日夜，那些偷偷修炼的汗水，那些不甘人后的执念，此刻都化作灼热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
“我林渊，或许曾是废柴，但绝不是懦夫！”他振臂挥剑，青色剑气撕裂祠堂幻象，“林家的仇，我会报！母亲的下落，我会找！谁也别想动摇我的道心！”
虚空剧烈震颤，水镜碎片凝聚成一道古朴的石门。门楣上刻着“炼心台·第二关”，门缝中透出五色霞光。青岚子的虚影虚弱了许多，却带着欣慰：“不错，能在‘忆劫’中守住本心，你的器灵根又精进了一分。”
林渊刚要迈步，石门突然渗出黑血。赵阔的声音穿透门板，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小家伙，别急着闯关。老夫刚从林昊那问出个有趣的消息——你娘当年叛逃九玄宗，可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偷取轮回鼎的图纸啊……”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林渊的脚步僵在原地。苍澜玉蝶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浮现出的女子面容满是痛苦，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最深处的秘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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