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史密斯太太约定的下午茶时间刚到，汤姆·里德尔便准时出现在那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宅邸门前。
阿伦并未随行——史密斯太太只邀请了汤姆。
当厚重的橡木门缓缓打开时，赫普兹巴·史密斯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她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目光像粘稠的蜜糖般缠绕在年轻英俊的访客身上。
这位年逾古稀的女士今天特意换上了新买的粉色丝绸长袍，脖颈上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她坚信自己风韵犹存——至少家养小精灵们都是这么说的。
更何况，她最引以为傲的并非容颜，而是古灵阁金库里令人咋舌的加隆数目，以及遍布三层楼的珍贵古董收藏。
是的，她是个顶有钱的富婆。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波斯地毯上跳动，镀金画框里的祖先肖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来客。
那次在翻倒巷博金-博克店的邂逅堪称命运的转折。
当其他顾客都对这位絮絮叨叨的老妇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汤姆·里德尔——这个有着乌黑头发和迷人微笑的店员，愿意耐心倾听她对中世纪魔法文物的见解。
他恰到好处的恭维像蜂蜜酒般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
“噢，亲爱的汤姆，”史密斯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用手杖支撑着臃肿的身体从孔雀绒扶手椅里挣扎起身，浑身的珠宝叮当作响，“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攥住汤姆的衣袖。
汤姆不动声色地搀扶了她一把，他修长的手指在接触到对方皮肤时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您今天的气色真好……”
家养小精灵郝琪端着鎏银茶具悄无声息地出现，摆上玫瑰花茶和糖霜饼干。
它硕大的眼睛里盛满谄媚：“主人今天比魔法部的水晶吊灯还要光彩照人！”在完成例行的赞美仪式后，这个穿着绣花枕套的仆人深深鞠躬退下。
这是汤姆第一次造访，原本他是不怎么想来的，但博金老板让他来，和史密斯洽谈出售妖精做的盔甲的相关事宜。
此刻史密斯正痴迷地注视着年轻人被蜡烛火光镀上金边的侧脸，他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一种久违的悸动让她干瘪的胸腔微微发热，恍惚间竟觉得这个比她孙子还小的男孩是可以托付秘密的知己。
“郝琪，”史密斯突然用她那戴着五枚戒指的手拍了拍座椅把手，“去把藏宝室最里头那两样藏品拿来。”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明显怔住了，它网球般的眼睛惊恐地转动着——那两件被施了重重保护咒的宝物从未示人，连日常打扫都要在主人监督下进行。
但在长久养成的服从本能驱使下，郝琪还是深深弯下腰，消失在一声轻微的爆响中。
不一会儿，郝琪回来了。它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黑檀木宝盒，盒盖上缠绕着精细的银饰。她双手将宝盒奉上给主人。
史密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拨开镀金的锁扣，盒盖缓缓掀起，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两件宝物——一只华丽的金杯和一条挂坠盒。
她先拿起那只金杯，嗓音骄傲：“这是赫奇帕奇的金杯，我家的传家宝。”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是的，我是赫尔加·赫奇帕奇的后裔——当然，这个秘密可没多少人知道。”说这话时，她的下巴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
接着，她又拿起那条挂坠盒。她压低声音，“而这个……是从你们店里花了大价钱买下的，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当汤姆伸手接过挂坠盒，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金属的瞬间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汤姆将挂坠盒攥到自己的手中时，史密斯瞥见了汤姆眼中闪过的贪婪的光芒，脸上的“傻笑”一下子呆滞了，心中也有些慌乱。
汤姆确实是个贪婪的人。
他紧盯着手中的挂坠盒，指腹缓缓摩挲着上面的蛇形纹路，仿佛能透过金属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古老力量。
他想要它——不，不仅仅是挂坠盒，还有那只金杯。它们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愚蠢的老妇人，它们应该属于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手指松开，将挂坠盒递了回去。他的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真是令人惊叹的收藏，夫人。”
史密斯几乎是抢一般地把挂坠盒夺了回来，迅速将它们塞回盒中，重重合上盖子。她的动作太过急切，以至于盒子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呃……汤姆，你能保密吗？你能保证不告诉博克先生我有这个吗？他要是知道我给你看过，会永远不让我安生的！”她的声音越说越高，最后几乎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这个我不卖——不会卖给博克，不会卖给任何人！”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声音轻柔，“当然，放心，夫人。我会保密的。”
汤姆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尽管他的指尖仍在长袍下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尽管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种能让这两件宝物易主的黑魔法咒语——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是的，他渴望它们，渴望得几乎能听见血液在耳膜中轰鸣的声音。赫奇帕奇的金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它们本就应该属于他这样的巫师，而不是被这个愚蠢的老妇人锁在布满灰尘的收藏柜里，沦为茶余饭后的炫耀谈资。
但他终究克制住了。
一方面，现在动手实在太过冒险——史密斯虽然年老昏聩，但她的家养小精灵郝琪忠心耿耿，魔法部对纯血统家族的突然死亡也总是格外关注。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察觉到一种更危险的诱惑：一旦今天他允许自己跨过那条界限，让杀戮成为达成目的的手段，那么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无法回头。
他想起孤儿院那个总爱欺负他的男孩，想起自己第一次让蛇在对方枕边嘶嘶吐信时的快意——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令人上瘾。
他将话题巧妙地转向了史密斯最近打算出手的那套妖精铸造的盔甲。老妇人立刻被带偏了思路，兴高采烈地谈起古灵阁的估价。
当夕阳的余晖染红窗棂时，汤姆彬彬有礼地起身告辞。
史密斯依依不舍地望着他，“明天我会去博金-博克找你。”
她眼珠里闪着期待的光，专门订的新裙子今晚就能送到——是现在最时兴的款式。
她想象着自己穿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裙的样子，袖口还绣着会随心情变换颜色的矢车菊，就像那些出现在《女巫时尚》封面上的年轻姑娘们一样。
“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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