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大街34号。
前门王记绸缎庄。
“小姨，要不您先回去吧，我看着店铺就好。”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蓝色工农服装的青涩少女，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般，静静地坐在柜台旁，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轻轻地回眸，落在了在柜台前忙碌盘点的女人身上。
女人听到外甥女的话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皙而略显疲惫的面庞。
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哀怨的神色，轻声说道：“好啊，雪茹，这里你就简单拾掇一下吧。你小姨父自从去了那什么红星轧钢厂后，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看吧....这已经把身体都给累垮了，本来就有慢性病。那杨卫国还说什么厂里会安排一位本事了得的中医，可这都两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况且一个厂的医务室能有什么好医生？找了那么多医生都没招，一个厂医有多能耐？”
陈雪茹看着小姨一脸的无奈和忧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心疼。
她连忙走到小姨身边，安慰道：“小姨，您别太担心了，小姨父他肯定会没事的。也许厂里的事情比较多，安排医生需要一些时间呢。而且这四九城本身就缺能人，也许是个名家传人也不好说。”
女人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屋外，喃喃自语道：“哟，下雪了。”
陈雪茹顺着小姨的视线望去，果然，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诗意。
陈雪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受着身体的舒展，她微笑着说：“是啊，这是 1952 年的第一场雪，马上就要过年了。”
小姨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拍了拍陈雪茹的肩膀，说：“好啦，那小姨先回去了，这店铺就交给你啦。”
陈雪茹连忙拉住小姨的手，撒娇道：“您就别怕我搞不好，我爸说了，我就是做生意的料，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四九城，跟您和小姨父学本事不是？”
“瞧你这小样儿，好好的留在苏州做个大小姐......”
“嘘，谭叔说过的，大小姐大少爷都不兴说了。”陈雪茹看向门外小心翼翼地说道。
“行行行，你爸啊，就是差点运气....”
小姨拿起围巾和帽子抖了抖，“行，也不要搞得太晚，我先回去了....”
陈雪茹笑道，“好嘞。”
小姨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看了眼对面的田记粮油店，说道，“雪茹，对面那家店连着好几天都没开门，但老听到里面有动静。最近坏分子有些多，你盘点时就把门关起来。”
“好嘞，小姨您就别担心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人小胆子肥，真该把你早点嫁出去才是。”
“好好好，小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瞧着小姨走后，陈雪茹看着角落里鲜艳的旗袍。
早就想试试看了，要不是现在不让穿，陈雪茹怕是巴不得每天都穿。
.....
前门大街。
晚上十点。
天空中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整个街道被一层洁白的雪覆盖着，显得格外冷清，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由于下雪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偶尔几个匆忙赶路的身影，街道上面已经没人了。
就在这时，街头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有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响。
循声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高阳顶着寒风，快步向前走着。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围巾紧紧地裹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的额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尽管如此，他那高大的身形依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当高阳走到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礼貌地问道：“那个大姐，请问前门大街 30 号怎么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哪怕是风声也掩盖不了，在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女人听到声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她打量了一下高阳，只见他虽然用围巾和帽子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但从露出的部分依然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而且，他的穿着十分得体，作为绸缎庄的老板娘，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男人在着装上讲究。
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往前走十来个铺面，看到亮着灯的绸缎庄，往回走两间就是了。”
“好的，谢谢大姐。”高阳向女人道了声谢，然后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步伐依旧稳健，很快就与女人擦肩而过。
女人看着高阳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大高个衣着光鲜，声音还好听，大晚上的顶着风雪出门，怕是哪个胡同的太太叫的吧？呵，旧社会的风气还是改不掉......”
.......
前门大街33号，田记粮油店内。
几道人影在黑暗中阴影中若隐若现。
其中一个人紧贴着门缝，眯起眼睛，透过门缝紧盯着对面的情况。
“咋回事啊？”他压低声音嘟囔道，“对面那王记绸缎庄咋还不关门呢？”
旁边的另一个男人闻言，也凑过来，顺着门缝看去，随即发出一声赞叹：“啧，那娘们儿可真带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擦了擦手中的勃朗宁手枪，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能品尝到那女人的味道一般，“这要是咱保密局的天下，高低也得让她爽一下，不....要爽两下。”
这时，趴在门缝上的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咋换人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对门的店铺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曲线毕露，风姿绰约，她伸出手抓起了门板。
“这妞儿穿上旗袍，居然这么火热啊！”有人忍不住感叹道，“老子都起反应了。”
然而，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店里的地板突然被顶开，一个男人从下面钻了出来。
“他妈的，你们在干嘛？”男人压低了声音，满脸怒容地骂道，
“前几天红星轧钢厂附近出了人命，现在风头正紧，你们不躲起来，还搁这儿聊女人，特么的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田老板，对门那娘们太火热了，您不打算瞅瞅，她要关门了。”
“瞅你妈，毛局长有新指示。”田老板压低声音，
“前几天，我们东城的联络员被一个医生弄死了，现在老百姓不比从前，一个个热心的要命。不能等了，今晚我们几个必须得散出去。我这里还剩下有六千多，五十根小黄鱼，还有十几包炸药，分了.......”
“好，分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们躲在这里两年了，老子早就快憋死了，死前我也要爽一下，趁今晚风大，咱们过去日她。然后老子今晚就去把天安门城楼炸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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