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南渊德一声令下，整个康亲王府的核心幕僚与心腹干将，都在这沉沉的深夜，被紧急召集到了王府最深处的那间平日里绝少开启的议事密厅之中。
密厅之内，灯火通明，却依旧驱不散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凝重与压抑不住的亢奋！
康亲王南渊德高坐于上首，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雍容与威严的脸庞，此刻因为激动和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期待，而微微有些潮红。
他的面前，摊放着的，正是方砚连夜送来的那些足以让吏部侍郎张文远死无葬身之地的“罪证”！
下方两侧，则分列着七八位神情各异的幕僚与官员。
他们之中，有头发花白、目光深邃的老臣，乃是康亲王早年便倚重的老“门客”；有正值壮年、锐气十足的翰林学士，是康亲王在朝中新近提拔的“清流”代表；亦有几位身着便服、气息却异常彪悍精悍的武将，乃是康亲王在京畿卫戍部队中安插的心腹。
这些人，便是康亲王南渊德苦心经营了数十年，所能调动的最核心的力量！
“诸位……”
康亲王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他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案上那些“罪证”。
“这些东西的来历，本王暂不多言。本王只想问问诸位，以这些‘铁证’明日早朝，我们能否一举将那张文远彻底扳倒？！能否借此机会，狠狠地敲打敲打那日益骄横跋扈的定国公府？！”
密厅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份看似普通的“信函”与“账本”之上，眼中闪烁着各种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怀疑，有贪婪，更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些东西一旦抛出去，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何等惊涛骇浪！
也明白，若是操作得当，对他们康亲王一派而言，又将是何等天赐良机！
片刻之后，首席幕僚方砚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字字珠玑：
“回王爷。以臣浅见，这些物证无论是从笔迹、印章、纸张墨色来看，还是从其内容所涉之人事时地来看都极难找出破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寒光：“尤其是其中那几封张文远与废太子旧部往来，商议为其‘翻案’，并许诺事成之后给予‘从龙之功’的密信，以及那份记录了他多年来贪墨受贿、款项高达百万两白银、甚至私下里倒卖军械粮草给南境某些‘不明身份’商贾的秘密账本，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张文远万劫不复！”
“嘶——！”
密厅之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勾结废太子！贪墨百万！私通南境！
这……这简直就是罪不容诛啊！
这些罪名若是真的，莫说是吏部侍郎，便是定国公徐阶亲自出面，恐怕也保不住他！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担忧：“王爷，方先生。这些罪证固然是触目惊心，只是，其来历不明，若是……若是其中有诈，被徐阶那老狐狸反咬一口，污蔑我们构陷朝廷命官，那……”
康亲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刘老太傅此言差矣！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些白纸黑字的‘铁证’在此，那张文远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休想狡辩！至于其来历……呵呵，这世上，难道还会有人平白无故地伪造出如此详尽、如此真实的罪证，来陷害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侍郎吗？”
他这话，看似是在反驳，实则也是在给众人吃一颗定心丸！
言下之意便是，不管这些证据是怎么来的，只要它们是真的，或者，看起来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方砚也适时地补充道：“刘太傅多虑了。臣以为，这些证据无论是真是假，其最大的价值，并不在于一定能将张文远当场定罪，而在于将其抛出之后，所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要我们在朝堂之上，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必然会在百官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无论是御史台的言官，还是那些平日里就与张文远有隙、或对定国公府不满的官员，都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上，对其进行口诛笔伐！”
“而圣上，为了平息众怒，为了维护朝纲，更为了敲山震虎，平衡各方势力也必然会下令彻查！”
“一旦彻查，以张文远那屁股底下本就不干净的底子，还怕查不出更多的东西吗？”
“到那时，徐阶那老狐狸，便是想保，恐怕也有心无力了！”
“高！实在是高啊！方先生此计，真乃釜底抽薪，借力打力之妙策！”
一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中年官员抚掌赞叹道，眼中充满了敬佩。
康亲王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方砚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不愧是他的首席智囊！果然深谙朝堂争斗之精髓！
“既然如此……”康亲王环视众人，语气变得森然而又果决，“那明日早朝的‘第一炮’，由谁来打响，最为合适？”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纷纷开始献计献策。
有的提议由与康亲王交好的御史大夫王正直出面，以“言官风闻奏事”的名义，率先发难。
有的则认为应该由吏部尚书，也就是张文远的顶头上司，以“整顿吏治，清除害群之马”为由，大义灭亲。
更有人建议，康亲王应当亲自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张文远一举拿下，以震慑宵小！
密厅之内，灯火摇曳，人声鼎沸。
各种阴谋阳谋，各种利益权衡，各种攻守策略，都在这方寸之间，激烈地碰撞着，交织着一张针对吏部侍郎张文远的弥天大网，正在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悄然编织成形！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另一处隐秘的角落。
苏晓晓和林默（南渊钰）也并未完全松懈。
他们通过阿武和猴子，以及赵掌柜那边零星传递回来的、关于康亲王府深夜异动的消息，已然大致猜到了那把他们亲手递出去的“利刃”，即将出鞘！
“看来，明日的长安城，要热闹起来了。”
苏晓晓看着窗外那依旧深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林默（南渊钰）则目光幽深地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一丝凝重，以及一丝深藏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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