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 慕容瑾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再是低沉的威胁，而是某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带着金属撕裂感的咆哮。他身体前倾，几乎要隔着铁栏将周乐姝生吞活剥。“周乐姝！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护住他？还是你觉得，你这副鬼样子，还能护住你自己？！”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将那几乎焚毁理智的怒火强行压回深渊。眼神里翻涌的狂暴杀意，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黑色海啸。他死死盯着周乐姝，看着她依旧低着头，苍白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神经质地摩挲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仿佛那张至关重要的照片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像毒藤般缠绕上慕容瑾的心脏。他慕容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父亲、大哥乃至整个周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竟被一个看似精神崩溃的老女人如此轻蔑地戏耍！那张照片，是他动用了“暗河”最深层的资源，耗费巨大代价才从某个早已被岁月掩埋的监控片段中复原的唯一线索！是他找到“零号”，掌握那颠覆性力量的唯一钥匙！
周乐姝的沉默，她指尖的摩挲，她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却又充满嘲弄的弧度，都在疯狂地挑衅着慕容瑾的神经极限。她不是不知道！她一定知道！她只是在享受看着他失控、看着他徒劳挣扎的快感！
“最后一次机会？”慕容瑾的声音陡然降了下去，却比刚才的咆哮更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种淬炼掉所有情绪的、纯粹的、冰冷的杀意。“呵……”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
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周乐姝。刚才的暴怒如同幻觉般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比岩浆更炽热、比深渊更黑暗的疯狂。
“你错了，周乐姝。”慕容瑾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珠砸落，“这不是你给我的机会。”
他微微俯身，隔着铁栏，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周乐姝低垂的头颅，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告：
“这是我，给你的审判。”
“你以为守住一个名字，就能守住你摇摇欲坠的世界？你以为‘零号’是神，能庇护你这具行尸走肉？”慕容瑾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到极致的弧度，“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拼命想保护的，你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念想，是如何在你面前……一点、一点，被碾成齑粉。”
“你不是喜欢装疯吗？”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刚才因暴怒而微皱的昂贵西装袖口，动作优雅得如同即将赴宴。“好。我成全你。”
他的目光扫过周乐姝那身粗糙的囚服，扫过她凌乱的头发，最后定格在她那双空洞却仿佛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睛上。
“赤柱的日子，对你来说，还是太安逸了。”慕容瑾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我会给你换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你‘彻底自由’的地方。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黑暗和……足够让你想起很多事的‘朋友’。”
“你会开口的。”慕容瑾的语气笃定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冰冷权威。“在你彻底崩溃，在你灵魂的每一寸都被恐惧啃噬殆尽之前。你会哭着、喊着，求着告诉我‘零号’在哪里。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结束你自己的痛苦。”
“我会等着那一天，周小姐。”慕容瑾最后深深地看了周乐姝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绝望的、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物品的漠然。“希望那时，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慕容瑾不再看周乐姝任何反应，决绝地转身。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冷酷的“咔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周乐姝紧绷神经上的丧钟。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探视间门口厚重的阴影里，只留下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那句如同诅咒般的“审判”，在狭小的空间里久久回荡。
周乐姝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凝固成了石像。只有那双摩挲着地面的手指，在慕容瑾身影消失的刹那，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走廊外，慕容瑾面无表情地走过戒备森严的通道。贴身保镖立刻无声地跟上。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扇紧闭的探视门。
“先生？”心腹低声询问。
慕容瑾脚步不停，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不带一丝刚才的暴怒或威胁，只剩下纯粹的、执行命令的冷酷：
“通知我们在惩戒署的人。目标，周乐姝。最高级别‘特殊关照’。”
“启动‘黑礁’的‘清道夫’预案，范围锁定照片拍摄地点的所有关联方，时间跨度……二十年。”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决绝，“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零号’——哪怕把港城的地下世界，翻！过！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慕容瑾的身影已消失在监狱出口刺眼的光线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森然的寒意。探视间里，周乐姝缓缓抬起头，望向慕容瑾消失的方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冰冷的、针尖般的锐利光芒：“‘零号’？比我还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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