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自戕的消息如同一阵阴风，刮的人瑟瑟发抖。
宫女们窃窃私语，侍卫们神色凝重，连秋日的阳光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
钮祜禄氏正坐在景仁宫的佛堂里诵经，手中的念珠一颗颗滑过指尖。
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贴身宫女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娘娘！四阿哥……四阿哥他……”
念珠“啪”地一声断裂，珠子滚落一地。钮祜禄氏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说清楚！”
宫女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四阿哥在牢中……殁了！”
钮祜禄氏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癫狂：“什么？不可能！我的弘历不会死！”
她猛地站起身，打翻了佛前的香炉，灰烬洒了一地。
“是林芸！定是那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抓起案上的经书撕得粉碎。
宫女吓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钮祜禄氏跌跌撞撞地冲出佛堂，赤着脚在冰冷的石砖上奔跑，口中不停地喊着弘历的名字。
她的发髻散乱，衣袍凌乱，宛如一个疯妇。
消息很快传到了延禧宫。
林芸正在教昭华和弘曜认字。
春兰匆匆进来，低声禀报：“娘娘，钮祜禄氏……疯了。”
林芸的手微微一颤，墨汁在纸上晕开了一小片。
她放下笔，轻叹一声：“请太医去看过了吗？”
春兰点头：“太医已经去了，说是受了刺激，心神俱损，怕是……难好了。”
林芸沉默片刻，对乳母道：“带孩子下去吧。”
等孩子离开后，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备轿，我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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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雍正正批阅奏折，眉头紧锁。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雍正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
林芸走进殿内，行礼后直接道：“皇上，钮祜禄氏疯了。”
雍正的目光一沉，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朕知道了。”
林芸观察着他的神色，轻声道：“太医说，她受了太大刺激，怕是难以痊愈了。臣妾想着，是否要安排人专门照料她？”
雍正冷笑一声：“她教子无方，如今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林芸，“这些后宫的女人，整日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朕看着就烦。”
林芸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片刻后，雍正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芸儿，不如把后宫那些女人全都挪到西六宫去，你住坤宁宫。以后孩子长大了，也可以挪到东六宫。”
坤宁宫为皇后正宫。明清历代皇后大婚都会入住此宫。
林芸心头一跳，皇上这是……明牌了？
她压下心中的波澜，柔声道：“皇上，如今弘历刚去世，钮祜禄氏又疯了，此时变动宫闱，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不如……过些日子再说吧。”
雍正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你总是这么懂事。”
他走回御案前，语气缓和了些，“罢了，就依你所言。”
林芸福身行礼：“皇上圣明。”
雍正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朕还有奏折要批。”
林芸退出养心殿，抬头望了望天空。
秋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却感到一丝凉意。
世事无常，一步错 步步错，机关算尽，到头来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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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延禧宫，黛玉正在梅林边等她。
见林芸神色疲惫，黛玉迎上前轻声道：“娘娘，您累了吗？我煮了安神茶，您可要尝尝？”
林芸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玉儿有心了。”
两人并肩走在梅林间，落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黛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娘娘，我听说……景仁宫那边出事了？”
林芸轻叹：“是啊，钮祜禄氏疯了。”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也是个可怜人。”
林芸摇头：“有些事情，我们外人不得而知，皇上不是心狠之人，谋逆乃是死罪，诛九族都不为过，哎……”
黛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芸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玉儿，在这深宫之中，心善是好事，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黛玉迎上她的目光，郑重道：“娘娘教诲，黛玉铭记于心。”
林芸笑了，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走吧，回去喝你的安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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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养心殿的烛火依旧明亮。
雍正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苏培盛适时地递上一盏参茶：“皇上，您该歇息了。”
雍正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盯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许久，他低声道：“苏培盛，你说……朕是不是对弘历太狠了？”
苏培盛躬身道：“皇上，四阿哥谋逆在先，您已是仁至义尽。”
雍正苦笑一声：“可他终究是朕的儿子。”
苏培盛不敢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雍正将茶盏放下，声音低沉：“传朕旨意，以皇子礼厚葬弘历，追封为多罗贝勒。另外……钮祜禄氏既已神志不清，就挪到西六宫静养吧，派专人照料，不得怠慢。”
“嗻。”苏培盛领命退下。
雍正独自站在殿中，望着窗外的夜色，眯起眼睛想着白日芸儿的话。
芸儿说得对，此时不宜大动宫闱。
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名正言顺地住进坤宁宫，以皇后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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