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回到了铺子里。
五月的风裹着槐花香，将林家的喜气吹得愈发浓烈。新宅的钥匙在袖中叮当作响，林芸站在院中，唇角不自觉扬起。
马上就可以住新家，人总是舒展的。
“爹，娘，咱们得挑个好日子搬家。”
她转身走进厅堂，见林母正捧着黄历细细翻看，
林父则对着新宅的图纸指点江山，
林峰蹲在一旁，手里攥着炭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下月初六如何？”林母指尖点着一行小字，“宜入宅、安床，诸事皆宜。”
林峰抬头笑道：“好是好，可这半月咱们还得置办些东西。新宅虽好，总不能空着手住进去。”
“正是。”林芸接过话茬，眸中闪着细碎的光，“锅碗瓢盆、被褥枕席，样样都得添置。还有——”
她顿了顿，看向林父，“爹的书架、娘的绣架，也得重新打一副。”
林父捋须颔首：“芸儿心细。不过家具不急，先紧着日常用度来。”
“那明日我去西市瞧瞧。”林芸轻抚袖口，指尖掠过一丝绸缎的凉意，“听说新到了一批苏绣的帐子，花样极好。”
小桃从门外探进头来，手里捏着一把野花：“小姐，咱们是不是还得买几个花瓶？新宅子后园的紫藤开得正好，掐几枝插瓶里，香得很！”
众人笑作一团。林母摇头：“你这丫头，净想着风雅事。”话虽如此，眼中却漾着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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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林芸带着小桃出了门。
她没有直奔西市，而是拐向了城东的学堂。
青石板路上，晨露未干，鞋底沾了湿意，一步一个浅印。
学堂的朱漆大门半掩着，里头传来朗朗读书声。
林芸立在廊下，透过窗棂望进去，一眼便瞧见了林砚——他坐在最前排，背挺得笔直，手中的书卷微微泛黄，显然翻过许多遍。
“这位姑娘，可是寻人？”一位夫子模样的人走过来，袖口沾着墨渍。
林芸福了福身：“家弟林砚在此求学，劳烦先生通传一声。”
不多时，林砚匆匆跑出来，额上还挂着细汗：“二姐？你怎么来了？”
“三少爷。”小桃在一旁行礼。
“别别别，我不是什么少爷”林砚一时有点手忙脚乱，这是姐姐的丫鬟？
林芸将他拉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十两银子，你收着。”
林砚一怔，忙推拒：“我在学堂用不上这些……”
“拿着。”林芸按住他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笔墨纸砚若有短缺，别委屈了自己。”
林砚耳根微红，终是接过荷包，低声道了谢。
“八月的科考，准备得如何？”林芸放缓了声音，目光落在他略显清瘦的脸颊上。
童生的第一场科考是县试，在八月。
“尚可。”林砚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经义策论每日温习，只是时务策还需多琢磨。”
“可要请位先生指点？”
林砚摇头：“不必。同窗中有位赵子陵赵兄，学问极好，常与我切磋，时常照顾我。”
“好，那你拿主意便可，下月初六家里搬家，你可要回家一趟？”
“搬家？咱家换铺子了？”
这赚钱速度也太快了……
林芸一顿，确实可以扩大铺子的盘子，摇摇头说“家里住的地方换了，是个三进宅院。铺子还在原来那处。”
“三进？老天，那也太大了吧，好，那天我一定回去，”
林砚兴奋极了，清瘦的脸上有了肉眼可见的喜气。
他顿了顿，忽然抬眼，眸中亮起期待的光，“二姐，搬家那日……我能请赵兄一同去吗？他平日待我亲厚，我想谢他一谢。”
林芸莞尔：“自然欢迎。家里正缺热闹，人多才喜庆。”
两兄妹闲话了一阵子便告别，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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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的人潮如织，林芸和小桃穿梭其间，袖中购买清单一项项勾去。
“这青瓷碗釉色不错。”她指尖轻叩碗沿，清越的声响引得杂货掌柜连连夸赞，“姑娘好眼力！这是汝窑的坯子，盛汤不凉。”
小桃挤过来，怀里抱着一摞绣帕：“小姐，您看这花样！蝶恋花的，给夫人绣架旁当盖布正好。”
林芸点头，又转向旁边布庄的伙计：“那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扯六尺做帐子。”
日头渐西，主仆二人满载而归。路过一家木器行时，林芸忽地驻足——
“这樟木箱……”她抚过箱面上浮雕的缠枝莲，木纹细腻如流水，“倒是适合放娘的绣线。”
掌柜堆着笑迎上来：“姑娘慧眼！这箱子防潮防蛀，里头还衬了香樟木屑，十年不生虫。”
林芸正要还价，忽听身后一声轻笑：“林姑娘也来置办家具？”
回头望去，竟是陈氏布庄的少东家陈煜。
他一袭靛蓝长衫，手中折扇轻摇， 待走近林芸后发现，这林姑娘怎地又变好看了？
要不打晕了扛回家？陈煜心中翻涌不止，面上却笑意浅浅。
小桃脸色大变，急忙挡在林芸身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
林芸眸光微闪，捏紧手里的东西，旋即恢复如常：“陈公子。”
“听说贵府买了栖霞院的宅子？”陈煜合拢折扇，语气意味深长，“那地方……风水极佳。”
“托您的福。”林芸不动声色地挪步，挡在小桃身前，
“我们小门小户，比不得陈家家大业大。”
陈瑜笑意不减：“乔迁那日，可否讨杯酒喝？”
“寒舍简陋，恐招待不周。”林芸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陈煜慢悠悠的声音——
“那便改日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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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林家小院里灯火通明。
林芸将采买的物件一一归置。
吃了晚饭各自回去睡觉不提。
只是苦了一众暗卫，这林家动作不断，哪件重要？哪件不重要？要不把所有的事都写上？头大真头大，不管了，全写上……
“林与谢合作，金银首饰铺子”
“林家购得新宅院 下月初六搬家”
“林三子在xx学堂，八月乡试”
“林姑娘路遇陈煜，陈窥伺林菇凉”
………
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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