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碧玉初妆牵丝戏（伍）
part Five：俏媒婆巧舌破坚冰 憨老爹妙语试贤王（贰）
书接上回！
金媒婆顿了顿步子，清了清嗓子，在院子里，竟似唱戏文般念白起来：“石榴树，开红花，天大的喜事到刘家！不要你半亩田，倒贴十亩好庄田。凤凰择木而栖，良禽择主而事，姑娘这般人品才貌，岂能长久埋没于乡野之间？”
院外围观的乡邻越聚越多，听到这唱词，顿时哄笑起来。不知是哪位胆大的后生，高声接口道：“金妈妈，是哪家的高枝，要请咱们的碧玉姑娘去栖啊？”
金媒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说出来吓破你们的胆。乃是当朝一品，圣上的叔祖，坐镇一方的贤王——汝南王千岁爷。王爷偶闻姑娘贤德才名，心生爱慕，特遣老身前来，欲纳姑娘入府，共享荣华。姑娘啊，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嗡”的一声，人群如同炸开了锅。汝南王！那可是云端上的人物。平日里连周县令都难得一见，如今竟然要娶老刘家的闺女？这简直比戏文里演的还要离奇。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老刘和碧玉，羡慕、嫉妒、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老刘被这“汝南王”三个字震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猜到女儿可能被什么贵人看上，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等显赫至极的人物。一时间，惊喜、惶恐、担忧齐齐涌上心头，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碧玉亦是心中剧震，尽管有所预感，但真相揭晓的这一刻，仍觉恍如梦中。她强自镇定，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金媒婆见父女二人如此反应，以为是欢喜得傻了去，正要再加把火，却见碧玉忽然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手持一张小小的花笺走了出来，轻轻递到金媒婆面前。
金媒婆接过一看，只见那花笺之上，以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墨色未干的字：“凤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这正是《庄子·秋水》中惠子相梁时，庄子用以自比的典故，言下之意甚是明白：我刘碧玉虽出身寒微，却也非攀附权贵之辈，若无机缘契合，宁可安居陋室。
金媒婆媒动洛阳，自然也有那识文断字的一把刷子。她懂得其中含义，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这农家女果然不凡，竟有如此气节。她眼珠一转，非但不恼，反而笑容更盛：
“好！好一个‘凤非梧桐不栖’。姑娘志气高洁，令人佩服。不过姑娘可知，那汝南王府，便是洛阳城中最高的梧桐树。王爷礼贤下士，爱才如命，正是姑娘这等彩凤的明主。”
她不等碧玉回答，又转向老刘，语气恳切：“老刘哥，我知道你心疼闺女，怕她进了王府受委屈。可你想想，王爷是何等身份？若非真心看重姑娘才华品性，岂会派我这般阵仗前来？姑娘入了王府，那是去享福的，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再不用在这田地里受苦。你身为父亲，难道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
老刘张了张嘴，黝黑的脸上满是挣扎。他看看女儿，又看看满院子看热闹的乡邻，憋了半晌，才闷闷地冒出一句话来：“王……王爷府上，规矩大吧？俺家玉儿自小野惯了，怕……怕伺候不好王爷。”
金媒婆一听，乐着说道：“哎呦，我的老刘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姑娘这般聪慧，什么规矩学不会？再说了，王爷看中的就是姑娘这份才学，岂会拿那些繁文缛节来拘着她？”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不瞒你说，王爷还特意吩咐了，若姑娘应允，即刻便从王府拨来精通礼仪的女官，悉心教导，断不会让姑娘有半点为难。”
老刘还想说什么，碧玉却轻轻拉住了父亲的衣袖，对着金媒婆回道：“妈妈一番美意，小女子心领。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需得父母之命。且容我父女二人商议几日，再给妈妈答复，可好？”
金媒婆见碧玉语气虽柔和，态度却坚决，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等大事，也确实需给人考量的时间。她便顺水推舟道：“应当的，应当的！姑娘思虑周全，是该好好商议。那老身过几日再来听信儿。”
说罢，又说了许多王府如何富贵、王爷如何英明的吉利话，这才扭着腰肢，在一众乡邻羡慕的目光中离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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