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为啥呀？纪检组说已经查出了线索和问题啊。”
“让你撤就撤，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史逢源就挂了电话。
“谢谢常务关照。”苏黛玉笑盈盈地说，“不过，白傲龙开除了可不够，他得恢复我的名誉，他给谁造过我的谣都必须一一去澄清。”
“行，没问题。”
“好，那就没啥了，谢谢市长主持公道，也欢迎您多福山街道指导工作。”
“再见。”
史逢源挥挥手就钻进了专车内。
此时的白傲龙就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他嘴角的血是止住了，可更加浮肿和疼痛，他惴惴不安，心如死灰，弱弱地吐了一句：“老板，对不起。”
“关上车窗，把车开出去。”
白傲龙照做了。
车子驶出了市政府大院，史逢源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怒吼了：“白傲龙，你特么的是猪脑子？你嘴里装的只有大粪吗？你说话就没有个把门的吗？你是我的司机，你一言一行代表着市政府，代表着我！你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就算了，你特么还故意刺激苏黛玉的司机？刚才当着苏黛玉的面，当着这么多党员干部的面，那种淫秽的话你都能说出口？你特么的真是个蠢猪、人渣！我特么的怎么就找了你这个废物当司机……”
“老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嚼舌根子了，再也不嚣张了。我……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再也不捅娄子，不让老板操心了……”白傲龙一边开车，一边流着泪哀求。
“你把车停靠路边！”史逢源担心他情绪失控，不好好开车，整出车祸，把自己搭进去。
车子停好后，史逢源又是一顿臭骂，骂完，他冷冷道：“以后你不要来市政府上班了。”
“老板？您真的要开除我啊？”白傲龙一脸惊恐。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史逢源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我的好司机哦，把苏黛玉得罪就算了，还特么得罪了省纪委领导，现在你特么毛毛糙糙的还把市长的车子给撞了。我们都知道是意外，但不在现场的人呢？他们会过度解读，像你一样传播流言，你特么不知道？老子在官场也有政敌！还不少呢！”
“老板，我知错了，求老板不要开除我，我跟了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对您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我这也是替您出口气，那个苏黛玉当人财路、坏您好事，实在是该打该骂啊。”白傲龙万念俱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起来。
史逢源一时有些心软了，毕竟司机服务了自己13年，关键是他对自己是知根知底，那些隐秘的、见不得光的私事都是白傲龙帮他办理的，两人是相互信任的。再换一个新司机，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
史逢源思忖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待在市政府了。今天的事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弄不好会到市委书记那里，所以，你必须滚蛋。”
“老板……我真的舍不得您！我好后悔啊……”
“你去市规土局吧，开中巴车。”
白傲龙忙哭着摇头道：“不要，老板，这……这落差太大了。”
“那就去城管局开洒水车！”
“啊？那还不如去规土局。”
“你都给谁造过苏黛玉的谣？去找他们一一澄清。”
白傲龙刚想反驳，史逢源抬手制止道：“你去做，不要再特么的叽叽歪歪。开车，回市政府！”
堂堂常务副市长被搞得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心里狠狠憋着一股火。
***
两天后，向海东站属地派出所中心所和东站火车站派出所通力合作，终于查清了史逢源来东站调研当天“火车发车”谣言的制造者：谭笑。
谭笑是名雇员。
雇员也是向海市独有的一种编制，学习乡港却学得不伦不类，没有级别区分、无法晋升，工资待遇却低于公务员、职员，随着后来公务员、职员待遇逐步提高，甚至翻倍，雇员工资的增长却停滞不前，这引起雇员群体的普遍不满，以至于后来引发了上千名雇员集体上访的事件。
谭笑并没有交代幕后主使，尽管大家都猜得到，因为他是龚伟强的联络员，对外叫秘书。
这天下午，中心派出所的吕遂良来到801，给苏黛玉汇报了有关情况，征询她的处理意见。
寒暄过后，苏黛玉问：“谭笑还是不肯交代幕后主使？”
“没有。他说他当时突发奇想，想试一试东站春运的应急处突能力，让大家真正地演练一次，之前都是走形式、浮于表面。他也没想到，会有人信。”
“他今年多大年纪？”
吕遂良叹道：“24岁，刚毕业两年，还是向海大学全日制本科生，可惜不学好。”
“乱世用重典，他又不说实情，那就严惩吧。”苏黛玉说，“他还年轻，不给他点教训，以后会越走越歪。那根据法律法规，谭笑该怎么处罚？”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编造虚假的险情、疫情、灾情、警情等重大信息进行传播，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苏黛玉说：“谭笑这次严重扰乱了火车站的秩序，差点酿成大祸，我觉得应该予以严惩。”
吕遂良没有表态。
看得出他有所顾虑，苏黛玉问：“吕所，是不是有人跟你打招呼了？”
吕遂良笑了笑说：“不光跟我打招呼，也跟看守所里的谭笑打了招呼，所以他才是铁板一块，撬不开。”
“有领导不让查幕后主使？到谭笑这里为止，对吧？”苏黛玉问完，噗嗤一笑道，“这个问题我问得冒昧了，你可以不回答。”
吕遂良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苏黛玉说：“其实，也没啥避讳的，我们公安查案办案中，上面领导干涉，这都见怪不怪了。实不相瞒，是市政府一位领导打的招呼。”
“他姓龚吧？”苏黛玉抿嘴一笑。
吕遂良点点头。
这其实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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