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车水马龙，繁华依旧，但在顾云霆眼中，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感受着刺痛带来的片刻清醒。
寰宇净域的横空出世，无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工人流失，生产线停摆，这不仅是经济损失，更是对他顾氏百年基业的蔑视与挑战。
“李长夜……你真以为我顾家是泥捏的吗？”顾云霆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深知，寰宇净域开出的待遇，对任何一个传统化工厂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如果他顾家跟进，即便拥有庞大的资金链，也将陷入无休止的亏损。
但如果不跟进，工人们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向对方。
“顾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顾厂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充满了哭腔：“现在厂里的工人，人心惶惶，离职潮已经控制不住了。今天又有几条生产线因为缺人停工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我们临海化工厂就要彻底瘫痪了。”
瘫痪？
顾云霆的身体猛地一震。临海化工厂是顾家起家的根基，是整个化工板块的现金牛，更是他顾云霆在家族中安身立命的功绩碑。
如果它倒了，不仅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损失，更会动摇他在顾氏集团内部的地位。
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弟弟妹妹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的机会。
要知道，豪门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孩子！
“慌什么？”
顾云霆对着话筒咆哮着：“天还没塌下来！他李长夜不是要挖人吗？不是标榜自己待遇好吗？我倒要看看，他小小的工厂，能装下多少人！”
挂断电话，顾云霆在办公室里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
愤怒和恐惧在他的胸中交织，但作为一个精英，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硬碰硬已经不可能了。寰宇集团展现出的实力非同一般。
那么，只能用盘外招。
“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高福利吗？”
顾云霆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带着一丝疯狂的偏执。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毒辣的念头。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他很少亲自联系的号码：“喂，我是顾云霆。我这儿有个活儿，你帮我办得漂漂亮亮，酬劳绝对让你满意。”
“喂？顾总！您可是稀客啊，有什么吩咐？”
打电话的对象，是盘踞在江浙沪一带最大的“黑心中介”头子，外号“王老虎”。
此人手下掌控着数以万计的外来务工人员信息，专门为各大工厂输送廉价劳动力，手段肮脏，名声狼藉，但却非常有效。顾家的工厂，常年都与他合作。
“王老虎，”顾云霆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哎哟，顾总您说，我洗耳恭听！”
“寰宇集团在炎洲市新建的那个‘净域化工基地’，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最近道上传疯了，都说那是神仙工厂，抢着要去呢。”王老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显然也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很好。”
顾云霆的笑容愈发阴冷：“从现在开始，你动用你手下所有的人脉，所有的渠道，去给我免费宣传这家工厂。把他们的待遇吹得天花乱坠，给我把周边所有想找工作的人，不管是我们厂的，还是别人厂的，甚至是那些在电子厂、服装厂打工的，全都给我忽悠过去！”
王老虎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顾总，您的意思是……让我帮对手招人？还是免费的？”
“没错，免费！”
顾云霆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我不仅要你免费，我还要倒贴钱给你！你每往寰宇的工厂门口送一个人，我就给你五十块钱。送一万个人，就是五十万。送十万个人，就是五百万。上不封顶！”
王老虎倒吸一口凉气，被这个数字砸得有点晕。
他一时间没想明白顾云霆的意图，但有钱赚，他才不管那么多。
“顾总……您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顾云霆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他李长夜不是喜欢当救世主吗？不是喜欢标榜自己是良心企业吗？好，我就让他当个够！他一个化工厂，自动化程度那么高，能有多少工作岗位？一百个？两百个？我给你送一万人过去！两万人！十万人！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
“他要是敢不招，那他之前吹嘘的‘以人为本’、‘良心企业’就全成了笑话！工人们的希望变成失望，只会爆发出更大的愤怒。他这是欺骗！是诈骗！到时候舆论就能把他活活淹死！”
“他要是敢招……呵呵，他招得起吗？他那工厂需要那么多人吗？他总不能白养着成千上万的闲人吧？就算他寰宇集团富得流油，这么个烧钱法，也能把他活活拖垮！”
听完顾云霆的毒计，电话那头的王老虎只觉得后背发凉。
这一招太狠了，简直是杀人不见血！利用李长夜自己竖立起来的道德高地，将他置于两难的绝境。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阳谋，是赤裸裸的人心之战。
“高！实在是高！”王老虎瞬间领会了其中精髓，谄媚地笑道，“顾总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内，我保证让寰宇净域的门口，人山人海，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去办吧。”顾云霆冷冷地挂断了电话，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快意。
李长夜，你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汪洋大海”！
我要让你亲手埋葬自己吹出来的神话！
……
第二天，清晨。
寰宇净域化工基地的宏伟大门外，陈凯和人事部总监赵磊，正意气风发地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招聘。
昨天的成功，让他们信心爆棚。
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顾家的临海化工厂就会被彻底挖空。
然而，当他们走出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呆立当场，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只见工厂门前的巨大广场上，以及延伸出去的几条马路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成千上万的求职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行李，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迷茫，汇聚成一股巨大的人潮，喧嚣声、议论声直冲云霄。
“我的天……这……这是怎么回事？”赵磊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我们昨天只发了那么点传单，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陈凯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正常。
人群的数量太庞大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正常招聘会该有的规模，而且人群的构成也极为复杂，许多人一看就不是化工行业的工人。
“快！快去查！”陈凯立刻对身边的助理低吼道。
很快，消息反馈回来，陈凯和赵磊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陈总，是王老虎！是那个黑心中介头子！”
助理脸色煞白地汇报道：“他手下的所有中介，昨天连夜行动，把我们工厂的招聘信息传遍了整个炎洲的劳务市场！他们到处说，我们寰宇集团要招上万人，待遇极好，不限专业，不限经验，只要来就能入职！他们甚至还自己掏钱，包大巴车把周边城市的工人都拉过来了！”
“什么？”
赵磊失声惊呼，“他们疯了吗？！免费帮我们招人？还倒贴路费？”
陈凯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瞬间明白了这背后的一切。
“这不是帮忙，这是捧杀！是阳谋！”
陈凯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棘手的凝重感：“是顾云霆！一定是他干的！”
赵磊毕竟是人精，瞬间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脸色变得比纸还白：“顾云霆……他……他想用人潮冲垮我们！我们工厂因为自动化程度高，满打满算也只需要一千五百名操作员和技术员。现在外面至少来了一两万人！我们怎么可能招得下？”
“如果我们宣布只招一千五百人，那剩下的一万多人会怎么想？他们被骗过来，满怀希望，结果却是一场空！到时候，愤怒、失望的情绪一旦爆发，我们之前建立的所有良好声誉，瞬间就会荡然无存。媒体会说我们虚假宣传，恶意炒作！我们会被舆论的唾沫星子淹死！”
陈凯的脸色铁青，他不得不承认，顾云霆这一招，阴险、毒辣，却又抓住了他们最致命的软肋。他们以“良心”为旗帜，如今却要被这面旗帜反噬。
“李董……李董还在办公室，我……我马上去汇报！”赵磊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他感觉自己完全处理不了眼前这个烂摊子。
陈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慌乱没有任何用处。
“先稳住外面的求职者！告诉他们，招聘会马上开始，请大家有序排队！另外，立刻调集所有安保人员，维持现场秩序，绝对不能发生任何踩踏事件！”
陈凯果断下令，然后转身，快步朝着李长夜的办公室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压抑。
他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挖人战，已经迅速升级为一场关乎集团声誉和战略布局的生死之战。
而此刻，远在市中心的顾云霆，正端着一杯顶级的蓝山咖啡，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临海市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微笑。
“李长夜，让我看看，你该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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