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开始翩翩起舞，动作整齐划一，手臂如柳枝轻摆，脚尖点地如蝴蝶触水。
转圈时裙摆飞扬，跳跃时身姿轻盈，每一拍都踩在节奏上，像一群被春风托起的小精灵。
跳完一组高难度的连环旋转后，谢悦姝的呼吸微微加快，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
她习惯性地朝台下家人的方向瞄了一眼，想看看爸妈有没有拍到自己的特写。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定住了——在观众席的角落，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赫然闯入视线。
脑子“嗡”了一下，像是有根弦猛地绷紧，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脚下差点踩错节拍。
还好她反应极快，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回神，抬腿、伸臂、旋转，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
除了她自己，没人发现那零点五秒的恍惚，就连最熟悉她的舞蹈老师也没察觉异样。
是哥哥！
台下那个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身形修长，侧脸轮廓分明，头发剪得清爽利落。
虽然和记忆中那个胖乎乎、爱笑爱闹的小男孩判若两人，可谢悦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安安哥哥！
那个五年前因家庭变故突然离开，从此杳无音信的哥哥，竟然真的回来了！
哥哥真的回来了！
这个念头像电流般窜遍全身，让她指尖发麻，眼眶瞬间发热。
她强忍着没有停下舞步，但每一拍动作都像是在与内心翻涌的情绪对抗。
节目一结束，音乐渐弱，掌声雷动，其他孩子还在鞠躬谢幕，谢悦姝的心早就飞到了舞台下。
她顾不上老师叮嘱的“有序退场”，连下台的台阶都懒得走，径直跑到舞台边沿。
像只小兔子一样，“噌”地跳了下去，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但她根本不在乎。
周围一片惊叫：“哎呀！危险！”
“这孩子怎么跳下来了！”
家长们纷纷皱眉，老师们也吓了一跳，可谢悦姝却不管不顾，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影，脚步飞快地朝他冲过去。
风掀起她的裙角，发丝在空中飞舞，她张开双臂，声音清亮又颤抖：“哥哥！”
安安也赶紧跑上前，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笑容，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重重扑过来的身体。
“悦悦！”
他低低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却满是心疼与宠溺。
他一把将妹妹抱进怀里，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激动得微微发抖。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把五年的空白，用这一秒的拥抱全都补回来。
谢悦姝一把搂住哥哥的脖子，仰头望着他，眼睛亮得像撒了星光，瞳孔里映着夕阳的余晖，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惊喜与激动：“哥哥，你真的回来啦！我以为你还要再等好几天才到呢！”
安安低头看着已经出落成小少女的妹妹，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像是冬日里突然照进阳光。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眉眼间依稀还带着小时候的稚气，却已然有了少女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从前在外地读书想家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在宿舍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悄悄地想，妹妹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变得不爱说话了？
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一见到他就扑过来喊“哥哥抱”？
没想到，她不仅没变，反而悄悄长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个子也拔高了不少，站到他肩膀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像一朵初开的栀子花，清丽动人。
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还要让他心疼。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疼了她：“嗯，回来看你了。不让你天天在微信上发‘哥哥快回来’的小表情，亲自来堵住你的嘴。”
“哥哥，快来！”
谢悦姝却不管那么多，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拉着安安的手，像拽着一件稀世珍宝，脚步轻快地把他拽到一群正围在一起聊天的同学面前。
她昂着头，下巴微微抬起，满脸骄傲，声音清脆响亮：“这是我哥哥！我之前说的那个，在外地上大学、拿奖学金、还会写小说的哥哥！”
她可没吹牛。
她的哥哥，就是最厉害、最帅的，成绩好，人也温柔，连走路的样子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而且他从不会嫌她烦，每次打电话都陪她聊到睡着。
她心里清楚，她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哥哥。
从前安安带她去同学面前炫耀，说“这是我妹妹，最乖最聪明的”，让她红着脸躲在哥哥背后偷笑。
现在，轮到她来显摆哥哥了。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也有一个让人羡慕的、了不起的哥哥。
他们啊，一直是彼此最得意的宝贝，彼此藏在心底的骄傲。
巧的是，现在谢悦姝的班主任，当年也教过安安。
那位戴着眼镜、笑容和蔼的女老师，一眼就认出了安安，脸上立刻绽开笑意：“哎哟，这不是安安吗？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初中的语文老师！”
听见老师的声音，安安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张老师！当然记得，您当年还夸我作文写得好呢。”
听说他回来了，老师特别高兴，特地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拉着他们聊了几句近况。
她看着兄妹俩站在一起，感慨道：“时间真快啊，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以前安安还是个害羞的小男生，现在都能照顾妹妹了。”
看见谢今朝——谢悦姝的爸爸，正举着相机在一旁准备拍照，老师还主动走过去，笑着接过相机：“来来来，别自己拍了，我给你们拍张全家福。一家人在一起，多难得啊。”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
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六口人站成两排，爸爸妈妈站在中间，安安和谢悦姝并肩而立，小弟牵着妈妈的手，笑得露出缺了牙的小嘴。
照片里，每个人的嘴角都扬得高高的，眼里盛满了光，笑得灿烂，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份幸福，不张扬，却深沉厚重，像老屋屋檐下静静滴落的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它稳稳当当，一直都在，也不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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