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的越野车刚驶进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布里恩茨村，车窗就被外面飘来的雪粒砸得沙沙响。孙子裹着冲锋衣扒着车窗，摄像机镜头里的景象一半是纯白冰川，一半是裸露的灰褐色岩石 —— 往年这个时候该被积雪覆盖的 “药草坡”，如今竟露出大片干枯的龙胆草和雪绒花根系，几个背着登山包的游客正踩着草药丛往上爬，手里还掐着几朵刚摘的雪绒花。
“这群人连‘禁采标识’都看不见！” 车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德语呵斥，一个穿着羊毛马甲、围着皮质围裙的老人正挥着拐杖赶游客，拐杖顶端绑着一束干枯的高山龙胆，“这是治偏头痛的宝贝，你们掐了它，村里老人下次头疼怎么办？” 老人转过身，看到黄三炮一行，眼睛突然亮了，用生硬的中文喊：“黄师傅？我是海因茨，村里的药农族长，上周跟你们通过视频！”
跟着海因茨走进村里的 “草药坊”，一股混合着薄荷和松针的香气扑面而来。但坊里的景象却让人揪心：原本该挂满晒干草药的木架，现在只稀稀拉拉挂着几束雪绒花，墙角堆着的高山当归根茎上，还沾着未清理的泥沙 —— 海因茨叹着气说：“冰川融化得太快了，去年冬天雪少，草药根系冻不透，春天发芽就慢；夏天又来太多游客，踩的踩、摘的摘，有的还偷偷挖根卖钱，现在能采到的草药，还不到十年前的三成。”
正说着，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着圆框眼镜的姑娘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进来，嘴里念叨着 “又少了五公斤”，看到黄三炮立刻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您就是黄三炮老师？我是莉娜，海因茨的孙女，负责村里草药的销售台账。” 她把电脑屏幕转向众人，上面的 Excel 表格里，“2024 年高山草药产量” 一栏全是红色下降箭头，“最麻烦的是收购商压价，说我们的草药没‘有机认证’，每公斤比去年少给两块欧元，再这样下去，连采草药的成本都收不回来了。”
本源珠悬在账本上方，光芒中浮现出更具体的困境：某片冰川退缩后的区域，原本生长着成片的高山雪茶，如今只剩碎石；游客中心的垃圾桶里，扔着不少被丢弃的半干草药 —— 都是游客随手摘了又觉得没用的；草药坊的储藏室里，几袋高山薄荷因为受潮发了霉，海因茨的老伴正蹲在地上心疼地捡着还能挽救的叶片。
“不只是保护，还得让药农有钱赚，不然谁愿意守着这些草药？”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背着公文包的年轻女人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黄师傅您好，我是陈曦，国际非遗经济合作联盟的顾问，专门来协助村里做草药产业规划。” 她翻开文件，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图表，“我调研了三个月，发现村里的问题不是缺草药，是缺‘可持续的赚钱法子’—— 游客踩草药是因为没引导，收购商压价是因为没品牌，药农不愿采是因为没收益。”
海因茨皱着眉摇头：“我们试过搞‘草药观光’，可游客只拍照不买东西；也想过做有机认证，可认证费要好几万欧元，村里拿不出钱。” 莉娜也跟着点头：“我在网上查过，有机认证要查土壤、水源、采挖方式，光检测报告就要等三个月，等认证下来，草药都快过季了。”
黄三炮没急着说话，而是跟着海因茨去了后山的药草坡。雪粒还在飘，他蹲下来拨开碎石，发现雪绒花的根系虽然裸露，但还保持着韧性；高山龙胆的叶片虽然干枯，叶脉却还泛着绿意。“老话说‘靠山吃山，先护山’，但护山也得让山能养人。” 他突然指着远处的冰川说，“你们的草药长在阿尔卑斯山，这本身就是最好的‘招牌’，关键是要把‘雪山草药’的价值做出来，而不是跟着收购商压价。”
陈曦立刻接话：“黄师傅说到点子上了！我做过市场调研，‘阿尔卑斯高山草药’在欧盟的天然护肤品和保健品市场，溢价能达到普通草药的 3 倍，但前提是要有‘地理标志认证’和‘有机认证’。” 她翻开文件里的测算表，“我算过，要是村里成立合作社，统一采挖、统一认证、统一销售，每公斤草药能多赚 5 欧元，一年下来，全村能多收入十几万欧元。”
“可认证费怎么办？” 海因茨还是犯愁，“村里的药农大多是老人，没多少积蓄。” 黄三炮突然想起怀里的传承火种，铜盒在寒冷的空气里依旧带着暖意：“老祖宗传草药，也传‘抱团’的法子。我们可以搞‘以药换认 - 证’—— 先让合作社和有机认证机构签协议，用未来的草药收益抵扣认证费；再跟当地的护肤品厂合作，让他们提前预付一部分货款，用来做检测。”
莉娜眼睛一亮：“我认识镇上的‘阿尔卑斯护肤坊’老板，他们之前就问过能不能用我们的雪绒花做原料！” 陈曦也跟着补充：“我还能联系欧盟的非遗保护基金，申请‘传统草药产业扶持资金’，只要我们能拿出可持续的采挖方案，基金很可能会批。”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布里恩茨村草药合作社就成立了。黄三炮和海因茨一起制定 “高山草药采挖规范”：游客多的区域设 “禁采区”，只在村民承包的山坡采挖；采挖时只摘叶片和花朵，不挖根系，确保草药能再生；采挖后要在原地补种草药种子，用冰川融水浇灌 —— 海因茨笑着说：“这法子跟我爷爷当年教的一样，只是以前没写成规矩，现在有了规范，就能跟认证机构交代了。”
最搞笑的是孙子和莉娜一起给游客做 “草药科普” 的场景。孙子穿着海因茨的羊毛马甲，举着刚采的雪绒花，用蹩脚的英语喊：“这个不能摘！摘了要赔钱！” 结果游客以为他在开玩笑，还想伸手去拿，莉娜赶紧跑过来，打开平板电脑里的 “草药价值图”：“您看，这朵雪绒花能做护肤品，能治皮肤过敏，要是摘了，我们就少了一块欧元的收入，相当于您少喝了一杯咖啡呢！” 游客听完，赶紧把手缩回去，还主动帮着劝阻其他想摘花的人。
合作社的第一个难题很快就来了：采挖工具不够。村里的老药农都用传统的 “骨制小铲” 采挖草药，这种铲子不会伤根，但数量太少，新的工具又太贵。黄三炮看着海因茨家的旧铁铲，突然有了主意：“我们可以把铁铲改成‘弧形铲头’，像骨制小铲一样顺着根系采挖，这样既便宜又好用。” 他让孙子用摄像机拍下药农的采挖动作，发给越南的阿阮，让她联系当地的铁匠铺，定制一批弧形铲头 —— 三天后，第一批铲头就运到了村里，老药农们试用后，都笑着说：“比铁铲好用，比骨铲结实，黄师傅这法子真妙！”
两周后，有机认证机构的工作人员来到村里检查。看到合作社的采挖规范、补种方案和储存仓库，工作人员连连点头：“你们的可持续方案比我们预期的还好，特别是用冰川融水浇灌、不挖根系的做法，完全符合有机标准。” 当工作人员看到本源珠投射出的 “草药生长监测图”—— 标注着每块山坡的草药种类、采挖时间和补种情况，更是惊讶地说：“这比我们要求的监测系统还完善！”
更让人高兴的是，“阿尔卑斯护肤坊” 的老板亲自来到村里，签下了长期采购协议，预付了五万欧元的货款，还承诺会在产品包装上印上 “布里恩茨村传统草药” 的标识。海因茨拿着协议，手都在抖：“没想到我们的草药也能上大牌子的包装，以后再也不用看收购商的脸色了！”
傍晚，合作社的成员们聚在草药坊里，围着篝火喝着热巧克力。海因茨举起杯子，用中文说：“谢谢黄师傅，谢谢陈曦，谢谢大家！我们的草药有救了！” 孙子突然站起来，举着摄像机喊：“我还要拍草药生长的视频，发到网上，让全世界都知道阿尔卑斯山的草药！” 莉娜也跟着说：“我要做‘草药直播’，教大家怎么用雪绒花做面膜，肯定能卖更多钱！”
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陈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她皱着眉说：“欧盟的地理标志认证机构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意大利的草药商也在申请‘阿尔卑斯高山草药’的地理标志，还说他们的采挖历史比我们长，我们得赶紧准备证据，不然认证可能会被抢！”
海因茨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可怎么办？我们的证据都在老药农的记忆里，没多少书面记录。” 黄三炮摸了摸怀里的传承火种，突然说：“老祖宗的记忆，都在草药和工具里。我们可以找村里的老药农，把他们的采挖故事、祖传的工具都录下来，再整理出历代的草药账本，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据。”
孙子立刻举起摄像机：“我明天就去拍！保证把每个老药农的故事都录下来！” 莉娜也跟着点头：“我奶奶还留着我太爷爷的草药账本，里面记着 1950 年的采挖情况，我现在就去拿！”
篝火的光芒映着每个人的脸，本源珠悬在屋顶，光芒中浮现出意大利草药商的资料 —— 那是一家大型草药公司，手里拿着不少近代的采挖记录。黄三炮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粒，心里明白：这场地理标志认证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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