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理事这是要自首？还是说，你终于发现库尔理事连死人都会算计？”
徳洛爱丝语气保持着淡漠。
“萨勒女士何必心急？”
利亚轻笑，从怀中抽出一卷羊皮纸。纸卷展开时，暗红的火漆印如凝固的血滴。
“这是库尔生前与噩教团的通信记录，包括七次黑市交易、三次人口贩卖，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商会席位上几张惨白的脸，“挪用商会资金豢养私军的账目。”
旁听席一片哗然。
“萨勒女士，您口口声声说商会是‘啃噬骨髓的寄生虫’。
可您是否想过，寄生虫也需要宿主才能存活？”
“利亚先生，您是想说，商会吸血的宿主，是这座镇子？生命，才是血液？”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骚动。他忽然向前一步，羊皮纸抖开。
“不，宿主是贪婪本身。”他语速突然加快。
“挪亚商团为何可以抗拒搜捕，护卫为何明知道一些可能，却如同，死士一样。
而银幕，最近些年生产的武器，可全都很方便列装自身啊。”
在这一刻点题，他是想解决商会与商会间没有标准化的护卫约束。
至于提到燧发枪，徳洛爱丝倒不是很担心，他还动不了这么大的利润。
“那，你想怎样。”
“萨勒女士对那武器进行约束，并且，商会的护卫也需要一定的报备。
而镇内的共商会也需要重新进行一次整合，既然现在银幕和挪亚都没有太多的人力，不妨，我来。”
讲出这话时，旁听席的银幕商会之人都没有很大的反应。
而利亚那一方向的人倒是有些争论附和的声音。
镇子上这些年经过徳洛爱丝的处理，只剩下利亚和挪亚商会这两个可以和自己抗衡的商会。
现在挪亚被自己宰的差不多了，看起来是上演了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
当然，只是看起来。
而就在一众人准备上报法官，顺势借着这次的审判，爬到第一档位时。
“怎么就抽不出来人员？武器约束、护卫报备、税收账本，通通在册。”
一旁的侍从长拿出一大堆文件，利亚故作忧愁。
“我每一种行动都有文件，而且内部的职工都有正规的备录和保险。
未来可是一片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反倒是你，自荐上台，可有自省？”
本来徳洛爱丝几乎每天都泡在办公室里处理内部文件，就是在处理这种文件和员工待遇的。
她主内，而看着挑选的人去主外。
毕竟交易都是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对外比对内更容易出现些不好的事情。
骂名可以少受些，还能在内部收获些基本盘。
几个月的时间，基本已经完全实现控制银幕商会内部。
而且对内部的人员确实有够对应的待遇，虽然不及什么大组织。
但跟这镇子上其他地方的人，反而就显得太过美好。
而来这辩论的银幕商会职员也大多是为徳洛爱丝能回去而来的。
至于之前内部出卖自己的内鬼，她很意外，但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人各有志，各为其主，既然觉得自己给出的待遇不行，去找其他人就是。
这样走了之后就是竞争对手，也算不上二五仔，也不是不能继续做朋友。
但背叛，这一事就不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到时候回去处理处理就是。
利亚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自然可以，方才萨勒女士的论述自然让鄙人有所悟。
我们可以等待监察厅的调查。”
“不行”“算了”
而刚才打算顺势上报的人此刻却突然如此抗拒。
这一场景出现，徳洛爱丝不免得怀疑他的本意是否如此。
而在一旁等待他们表演，最后完全确信，这人就是拿着公正的旗子，铲除异己。
和自己差不多，利亚趁着这会人意趋向于责任到时候。
胁迫自身的商会在接受调查，他肯定会有些损失，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加上那些旁听席上的人愤懑的表情，谁都可以猜出来过大致。
德洛爱丝懒洋洋鼓起掌。
“精彩。您这是要‘大义灭亲’，还是‘杀人灭口’？”
“哪里，被您提点后顿感醍醐灌顶。
在其位，行其事。自然要当一个领头人该做到事情。
而萨勒女士如此身体力行，反倒有些让鄙人甘拜下风。
不过那些所说的约束，肯定也需要进行，至于到时候共商会谁来领导，就看我们谁更有能力才是。”
他俯身行礼，身形往后退了些，讪笑着。
“但也希望萨勒女士不要怪罪，都是为了镇子上的人。”
之后伸出手，等待徳洛爱丝的意见。
‘老东西...我还以为你会学聪明呢。’
尽管如此想着，还是伸出手，拍了一下对方的掌心，随即环视四周。
“法官大人，请问，我可以回牢房了吗？”
周围的人，那么混乱，那么，一盘散沙。
相信自己的大有人在，一如厌恶自己的一样。
‘...果然，还是，半将不就最讨厌了。’
「杀。」
看着他们，有相信自己的那名女孩，有厌恶自己的常人。
有无所谓的观众，有憎恨自己的官员。
自己的计划似乎并没有实现，最后因为自己的失误。
让本来两种情况都算赢的赌局，出现了这第三种情况。
还是说，这三种都一样？
徳洛爱丝的目光掠过人群，像是被血液浸透，而生锈的刀刃。
割开一层层凝固的沉默。
那些面孔，麻木的、讥诮的、畏缩的...
编织成一本陈旧历史书页，每一页都写着同样的寓言。
羔羊跪乳，豺狼披裘。
‘...’
「杀。」
而就在一众律师和法官收拾文件时，一名商人，心有不甘的，试图将那名证人指控。
“那他呢，他的罪，散播、传播、联系邪教徒”
徳洛爱丝对方报完菜名，直接打断他的话语。
“如果他们有罪，那么按照你们的理论，我们都只有一种罪。
那就是妄图活着。妄图得到自由，尊严，梦想。
而你们也应该一样，活在你们宣传的律法之中，可你们却未行己言。
你们只是在用律法为自己谋私，两面三刀，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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