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回到回到城外时，已是后半夜。
木屋中，摇曳的灯火下，高渐离、盗跖、等人都未入睡，显然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
见到盖聂进来，大铁锤第一个按捺不住，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
盖聂将夜探小圣贤庄、偶遇张良以及两人的对话，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张良那句“儒家不会坐以待毙”时，在场几人神色都略有松动。
“如此说来，儒家之中，至少有人不会倒向帝国那边，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铁锤轻轻舒了口气。
小圣贤庄若能保持中立甚至暗中倾向反秦势力，对墨家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这张良……”
高渐离抱着水寒剑，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传说，他当年在流沙时，便是以智谋着称，韩非死后，他更是成了流沙实质上的头脑。
没想到如今竟投身儒家，还成了三当家。”
盖聂沉吟片刻，开口道：“子房此人，精于谋略，年轻时，我便与其见过。
昔日他与韩非组建流沙，初衷是为韩国开创一个新的局面，而非单纯为了权术。
韩非之死，对他影响极大。
后来，韩国灭亡之后，秦军更是将他满门诛杀，他与帝国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我想，他的内心，也希望找到盟友，共同对抗帝国。
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儒家并未铁板一块，现在虽然知道了他的想法，但还是不知其他两位当家的想法。
眼下，我们还需要谨慎一些，同时利用张良这层关系，小心应对罗网与阴阳家。”
大铁锤沉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盖大侠言之有理，总之，现在巨子还小，对于江湖之事，你知道得更多，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此话一出，高渐离和盗跖略显不悦，但如今墨家群龙无首，且盖聂身为鬼谷传人，其谋略定然不差。
【暂时，就先听他的吧……】两人心中暗道。
……
桑海之滨，一处被帝国重兵把守的绝密港湾。
庞大的工地上，无数工匠和刑徒如同蚁群般劳作，号子声、敲打声、海浪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楼船骨架已然矗立在海边，其规模远超当世任何船舰。
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座正在建造的移动宫殿，这便是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不死药而建造的，“蜃楼”。
在几名阴阳家弟子和帝国将官的簇拥下，两道身影正立于一处高台，俯瞰着这浩大的工程。
云中君指着那庞然大物，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星魂大人，您看这蜃楼，主体结构已初具雏形，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航行于海上的仙山琼阁。”
星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与冰冷：“初具雏形？云中君，你告诉皇帝陛下，需要多久才能扬帆出海，寻访仙山？”
云中君脸上僵了僵，斟酌着词句：“这个……以目前的进度，至少还需两年，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而且……”
“而且什么？”星魂目光扫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云中君压低声音：“而且，出海的诸多条件，尚未完全齐备。
最关键的……便是驱动蜃楼核心，引动航向，沟通仙山灵气的‘扶桑神木’，至今还未移植至此。”
扶桑神木，传说中连接神人两界的通天之树，亦是典籍中记载的、能够为蜃楼指引方向的神物。
星魂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哦？那神木还未得手吗？”
听闻此言，云中君眉头紧锁，“蜀山险峻，且有虞渊护卫守护，那些蛮族视神木为圣物，想要取得，绝非易事。强行攻取，恐损及神木灵性。”
“蜀山……虞渊护卫？不过是一群依仗地利、固守陈旧信仰的蝼蚁罢了。”
“皇帝陛下对长生之药期盼已久，扶桑神木，迟早有一天会落入我阴阳家之手的。”
云中君心中一凛，嘴角微扬，连忙躬身：“请星魂大人示下。”
星魂望向西方，那是蜀山的方向。
“既然那些虞渊护卫冥顽不灵，那便让他们和他们的圣物，一同为皇帝陛下的伟业献身吧。
此事，你向陛下禀明，请求调派‘公输家族’的破土三郎前往。
以霸道机关术开路，再加上你我亲自走一趟，我不信，区区蜀山，能挡得住帝国与阴阳家的意志。”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为了蜃楼，为了阴阳家的计划，莫说是一个蜀山，便是再多的阻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碾碎。
云中君低头称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在阴阳家、甚至是帝国疆域上，他没有适合炼制御尸丹的地点和材料。
但若是真如星魂所言，一旦将虞渊护卫铲除，那他不仅有了炼丹的材料，而且还可以将炼丹的地点，搬到这蜃楼之上！
不过，此事不能着急，毕竟御尸丹也是传说中的丹方，还需实验一番之后，才能问世，若是成功，到时候阴阳家这些长老，都服下御尸丹，那……
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浓烈了几分。
不过，这丝火焰，很快便被他掐灭。
【其他人或许好掌控，但陈雍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有些看不惯，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得罪过他……】
就在这时，一名阴阳家弟子来到近前，单膝跪地，恭敬禀报：
“启禀星魂大人、云中君大人！刚刚收到消息，陈雍护法大人，已携大司命、少司命两位长老，正朝着桑海方向而来，预计不日便将抵达！
云中君脸上适时的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陈雍……大、少司命，这阵仗，可不像是简单的巡查。
星魂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哦？他也来了……还带着大、少司命。
看来，东皇阁下对蜃楼，也很是关注啊。”
云中君心中眼底那丝兴奋迅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微微凑近星魂，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顾虑：
“陈雍大人能力卓绝，只是……他似乎对蜃楼的某些细节，与属下偶有分歧，若他接手，属下担心会影响进度，辜负皇帝陛下和东皇阁下的期望。”
星魂冷哼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与：“陈雍？他只需做好他分内之事便可。
蜃楼的核心，乃是我阴阳家千年大计，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他若识趣，便该明白自己的位置。”
见到星魂语气中的不悦，云中君心中暗喜。
但嘴上却是说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辅助星魂大人，早日完成蜃楼大业！”
星魂瞥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转身再次望向那庞大的蜃楼骨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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