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接过手镯,指腹蹭过那处细微的印记:“在皇上那里我见过一只几乎一样的。”
“皇宫?皇家印记?”六子站在旁边,听着这些陌生又遥远的词,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镯子、这布,和皇宫有啥关系?”
他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包拯垂着眼,脑海里却翻江倒海——一个声音在喊:得把“狸猫换太子”的真相揭开,还李妃清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劝:若是把六子的身世捅破,朝野必乱,国家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两种念头交战了许久,最终抬眼看向众人:“这事不能声张,先去找楚楚对黄布,之后……只能告诉皇上,让他定夺。皇上仁善,必不会滥杀无辜。”
月瑶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眼下先别想别的,先回客栈找楚楚要黄布,看看这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几人当即锁了面馆往客栈赶,一见到楚楚,月瑶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
楚楚听得脸色发白,忙将布取出来,铺在桌上与六子的那块对齐,众人凑近了看,只见两块布严丝合缝,显然这样才算完整。
“这布呢肯定有璇玑,”李莲花语气笃定,“若是普通的包裹布,哪会被人特意分成两半呢,还保存如此的好?”
“可布上什么都没有,如果有字的话,怎么才能显现出来?”月瑶的目光扫过两块黄布,“用火烤?还是用水泡?”
公孙策起身找来了火盆和水盆:“别猜了,试了便知。先烤,再泡,一步步来。”
先是将两块黄布一起,离火盆半尺远慢慢烘烤,却连半点字迹都没显出来;接着又放进温水里浸泡,却依旧只有布料本身的颜色,不见任何异色。
“都不行。”包拯盯着泡在水里的黄布,眉头紧锁,“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只是我们没想到。”
“酒呢?”月瑶忽然开口,眼神亮了亮,“要是用米粉调水写字,干了之后看不出来,可一泡进酒里,字迹就会变蓝显现出来!要不试试?”
李莲花立刻起身,从客栈掌柜那儿讨来了一壶酒,将黄布从水里捞出来烘干,再倒上米酒。
不过片刻,原本空白的布面上,果然渐渐晕开淡蓝色的字迹,几人凑着光细看,一个个字映入眼帘——
写的竟是当年“狸猫换太子”的全经过:
李宸妃当年先诞下皇子,刘妃(如今的太后)为夺后位,联合庞太师买通崇庆七鹰,用一只剥了皮的狸猫换走皇子,再将皇子裹在黄布里送出宫,而这黄布上的字,正是崇庆七鹰中的一人所写。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六子站在最边上,看着那些字满是不可置信——到了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被换走的皇子,那块黄布、那只手镯,都是证明他身世的信物。
他猛地转向包拯,声音带着哭腔:“包拯,你告诉我,是我猜错了,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包拯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不,你没猜错,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月瑶看着六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不解:“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刘太后当年既然有本事把孩子送出宫,搞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为何不直接设计让李妃‘难产而亡’?
那样既省事,又不会留下这么多隐患。还有先皇,当年不管是立储君,还是用‘诞下妖物’的说法治李妃的罪,也太草率了些。”
总觉得还有些是他们查不出来的秘密。
这话问得众人都沉默了——可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黄布上的秘密一旦泄露,太后和庞太师绝不会放过他们,甚至会对六子下杀手。
几人凑在一起商议,最后决定:月瑶和李莲花去皇宫见皇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包拯和公孙策则去找八贤王——皇上的态度尚可揣测,可太后与庞太师权势滔天,必须有八贤王的人牵制,才能护住六子,也护住他们几人。
月瑶和李莲花换了身素色衣服,凭着之前皇上赐下的免死金牌进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皇帝。
两人没有隐瞒,从秀珠自杀引出千波殿到六子的黄布、手镯,再到“狸猫换太子”的真相,一五一十说得明明白白。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御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两人,眼神复杂,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你们就不怕……朕为了名声,杀了你们灭口?”
李莲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淡然:“皇上不会。我们认识的陛下呢,不是会为了虚名而滥杀无辜的人。”
“对,”月瑶接着话头,语气诚恳,“皇上素来宽容仁善,这事本就与您无关,您无需介怀。
况且六子当年虽是太子,可他自小在民间长大,从未受过皇家教导,如今若公开身世,非但不是好事,反而可能被反贼或邻国利用;
反观皇上,您自小在东宫接受正统教导,心怀天下,本就是最合适的君主。”
皇帝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这个皇帝,做得还不算太失败,竟得到你们这般信任和评价。”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放心,我不会为难六子。”
……
几日后,朝廷下发了两道旨意:一是为八贤王平反,声明秀珠之死是因其为旧主李太妃报恩、自愿赴死,与八贤王无关;
二是恢复李太妃的名分,搬出冷宫。
而关于“狸猫换太子”的流言在民间流传开来,很多人只当一个故事,皇上并没受到任何影响。
太后以身体抱恙为由,从此静心礼佛,不再过问朝廷之事,庞太师虽想处理了六子以防后患,但也不知皇上与他说了什么,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于六子,皇帝没有将他接入宫中——他知道六子习惯了民间的自在日子,不愿被困在皇宫的规矩里。
最后还是八贤王主动开口,将六子收为养子,接入八王府中。
自此,这场牵扯了二十余年的宫廷秘辛,终于尘埃落定。
……
八贤王希望包拯这股清流入朝为官,包拯却婉言推辞,只说想归乡教书,过几日清净日子,末了还半开玩笑:“指不定哪天就有人来行刺——谁让我知晓的秘密太多呢。”
八贤王闻言莞尔,并未强留。
他懂包拯,定是此前的事压得他心头沉重,想暂避放松罢了;而这般通透刚直的人,也不会甘心久居平淡,或许一年,或许两三年,终将再入仕途。
月瑶等人离京那日,六子赶来送行。
他望着几人,语气里满是感激:“多谢你们,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这段日子,我走过了人一辈子最复杂、最艰难的抉择。一切来得太急,短短数日里想的事,比一辈子、不,比好几世加起来还要多。”六子轻声叹道。
“这大抵就是你的命数。”包拯接话。
六子却笑了笑:“要说命数,待我倒不算薄——让我无拘无束、轻轻松松活了这么多年。只是刚知道身世那阵是真的慌了神,脑子里一团乱,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真见了皇上反倒不怕了,脑子也忽然清明,先前拧着的结竟全解开了。”
“那你想通了什么?”包拯追问。
“想通了我该做的事。其一为天下,我不能让江山因我乱起来;
其二为形势,我虽曾是先帝太子,可谁会服我?一个煮面的‘粗人’,就算披上龙袍,文武百官怎会听我号令?这龙椅,我坐不稳;
其三是自知,论当君主,我远不如当今圣上——帝王本就该从小教养,哪能凭空拉个人就担起这担子?”
月瑶与李莲花悄悄对视一眼,眼底皆是赞叹——六子这般通透洒脱,能把形势看得如此分明,实在难得;只可惜自小长在民间,终究是耽搁了这份难得的天赋。
“还有第四?”包拯又问。
六子眉眼一松,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在:“第四,我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人贵有自知之明,安守自己的本分就好。”
“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包拯拱手。
月瑶、李莲花、公孙策、楚楚与展昭亦随之拱手:“告辞。”
转身前,包拯凑近六子,声音压得极轻:“你得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地活。只要你在,那深宫才算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六子却笑着摇头,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啊,这会儿定是意兴阑珊,才说这些丧气话。
你未必能比我活得长久——我总担心,你迟早还要背起那忧国忧民的担子,到时候,哪能有我这般自在长寿?”
“包大哥,快走了!”不远处,展昭的声音传来,几人的身影渐渐隐入了离京的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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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是真心喜欢眼下这方世界的。先前在莲花楼世界时,他便过惯了晨起煮茶、暮时看云,日子过得随性自在,而这些与此时的日子大差不差。
想守着一方小院莳花弄草便守着,若兴起了,还能跟着包拯、公孙策查查案子。
月瑶瞧着他眼底的笑意,自然也乐得留下,两人便这般携手,又在江湖与城镇间慢悠悠游历了两载。
暮春的扬州西湖畔,暖风裹着柳丝与荷香,轻轻拂过青石板路。
李莲花牵着月瑶的手缓步而行,手指时不时轻轻摩挲两下,惹得月瑶手心微痒,忍不住侧头看他。
他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长衫,领口与袖口绣着精致的图案,倒衬得他身姿愈发清俊。发间未束高冠,只松松挽了个髻,用根木簪固定。
他笑着将月瑶的手往自己身侧带了带,避开路过的卖花郎。
“小心些!”他声音温柔,目光落在月瑶身上时,眼底盛着细碎的爱意。
月瑶今日穿的是件水绿色的长裙,裙摆绣着圈浅紫色的萝兰,走动时裙摆轻扬,像极了湖面漾开的涟漪。
她将长发梳成垂挂髻,簪了支银质的柳叶簪,簪尾垂着两颗小小的珍珠,走时珍珠轻轻晃着,偶尔会蹭到颈侧。
月瑶笑着嗔了他一眼,却没抽回手,反而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稍后,两人并肩靠在柳树上,看着湖面的画舫缓缓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李莲花握着她的手,月瑶则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只觉得这扬州的春色,都不及身边人的暖心。
俊男美女的组合,为扬州西湖又添一美景。
忽然不远处的画舫上嘈杂声一片,丫鬟小厮全都慌乱不已,更是有一个小厮向县衙的方向跑去。
月瑶直起身说道:“应该是出事了!”
李莲花点头:“嗯,走,去看看!”
俩人并肩登上画舫时,舱内已是一片混乱。正中的紫檀木圆桌旁,富商沈万山仰面倒在椅子上,面色青紫,嘴角挂着一丝黑血,右手还紧攥着半块啃过的桂花糕。
桌案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雨前龙井,两只白玉茶杯,还有一碟尚未吃完的桂花糕,糕上撒着细碎的糖霜,看起来精致可口。
“都别乱碰。”月瑶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沈万山的遗体,“身亡不到一炷香,是中毒的症状。”
李莲花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茶与糕点,又抬头看向舱内众人:“诸位都是沈老爷的亲友?方才事发时,都在何处?”
舱内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由沈万山的长子沈文率先开口:“敢问您是——”
“啊,在下李莲花,跟你们的县老爷呢有些交情,恰好在不远处看到这里出事了,就上来呢看看是怎么回事,杨县令还要一会儿才能赶到呢!”
沈文闻言也不再犹豫,把看到的说了出来。“我……我方才在舱外甲板上吹风,听见父亲咳嗽声才进来,谁知一进来就见他倒在椅子上……”
“我在里间换衣裳。”说话的是沈万山的继室柳氏,眼眶泛红,“老爷今日邀了诸位来赏春,怎就出了这种事……”
接着是沈万山的生意伙伴周掌柜,他神色紧张道:“我、我刚才在跟沈老爷谈生意,谈完后我就去窗边看风景了,也就转身的功夫,沈老爷就……”
最后是沈万山的侍女春桃,她脸色发白:“我、我奉老爷之命去煮新茶,刚把茶端进来,就见老爷倒了,吓得我把茶盏都摔了……”
李莲花顺着春桃的目光看去,舱门旁果然有一滩水渍,碎片散落在地,显然是刚摔碎不久。
他又低头看向桌案上的茶杯,其中一只杯子里还剩小半杯茶,另一只则是空的,杯沿上还留着淡淡的唇印。
“沈老爷方才吃了桂花糕,喝了茶?”李莲花碰了碰装桂花糕的碟子,“这糕点是谁带来的?”
“是我。”柳氏擦了擦眼泪,“老爷素来爱吃城南‘福记’的桂花糕,今日出门前我特意让人去买的。”
“茶呢?”
“是春桃煮的,用的是老爷珍藏的雨前龙井。”沈文补充道,“这茶我们都喝了,没道理只有父亲出事。”
月瑶此时已检查完遗体,走到李莲花身边,压低声音道:“毒不在茶里,也不在桂花糕里——沈老爷的手指上粘有少量的药材粉沫乌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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