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钟点工王姐洗碗。
苏小雨拉着赵小姩出来在院子里聊天。
月上中天,墨绿的紫藤萝瀑布似的垂在架子上,还没有开花。
苏小雨说开花的时候很香。
两人在月光下漫步,心里的话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这一年,两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要说的内容真多啊!
苏小雨一边在后勤上班,一边备考大学,她说自己好像更喜欢中医药,喜欢草药香味,喜欢解决人的病痛。
“学医?”赵小姩有些吃惊,毕竟苏玉荣是教经济的。
“是的,我确定这一年我除了工作就在复习,准备考试,去年李楠考上了中专,但她不愿意上,她想考一个好大学,她可能会去学经济或者政法。”
“祝你们二位金榜题名!”
“这次估计我们都可以,模拟考成绩都不错。所以我就想去学我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别人喜欢的。”
“我支持你,我们是成年人了,又在最好的年纪,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才是对自己人生负责。别人可能只看到了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会忽略掉你的喜欢。现在百废待兴,国家需要人才,只是学医可能没有学经济的富裕,你自己知道结果,对吧?”
“知道,我对金钱的欲望没有你那么强,你说的我们都照做了,也买了院子,开了小杂货店,请人卖货。小店收入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更愿意做医生。”
赵小姩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小雨,你要知道学中医和西医不同,中医的心愿是惟愿天下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西医最赚钱的是医疗器械和药物,将来这两样都会被资本推动,西医发展壮大成难以想象的样子。你要学中医,就要推动让中医师考证成为中医日常,而不是后来用西医考中医,让中医艰难痛苦求生存。”
苏小雨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赵小姩淡淡一笑:“商人的直觉啊!我们对利润点特别敏感。你想啊,凡是是药食同源的国家,一把草药就能解决的问题是没有多少利润可言的,所以乡下的赤脚医生和农民一样不富裕,但他们能解决一些问题。西医干净清爽,不用喝苦药汤,用仪器检测有理有据,有数据有指标,可是贵啊,利润在那里摆着呢。如果加上手术,西医很赚钱的。”
“那让你这样一说,中医好像没有什么竞争力。”
“中医的起点和终点一样,就是让病人好,让病人舒服,但是怎么好的?这事有些稀里糊涂,不是病人能听懂的。好的中医医师比西医少,你学中医我支持,以后缺钱来找我资助吧。”
“别价,我还是靠自己吧。这还是你说过的话呢。”
“小雨,你还记得落凤山吗?在落凤山我们修了环山公路,山顶要作为茶园和药材基地,中医药兴旺起来,就要需要更好的药材。”
“落凤山上草药确实挺多的,野生的草药供销社也收。”
“我想让你们积极推进的是中医医师资格考试,一定要用中医的方式来考,这事需要早一点行动,以后可能会有强大的阻力。”
“为什么?”
“同样一家医院,中医产生的利润太低的话,如果你是领导,你更愿意多发展哪一方?”
“这确实是商人思维。”
“还有药的问题,你觉得一种药,病人吃三次就好,还是让病人吃了压制症状,不吃就犯,吃一辈子才好?”
“当然是少吃药才好啊,解决完问题就好啦!”
“站在病人角度这是对的,站在药厂的利益上刚好相反。对药品生产厂家来说,一种药只对病人友好,但是对厂家不友好,对厂家来说,这不是好商品。好商品是应该能源源不断带来利润的产品,所以未来很多药品可能会是那种你吃了会抑制症状,但要终身依赖的药。”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
“为什么开饭店的好赚钱?就是因为人吃了上顿要吃下顿,会饿。如果是良心药厂就会生产真正解决病人问题的药,如果药厂没有良心,就会多生产像我说的那种药,因为那都是真金白银的利润。”
“小姩,你总能发现问题,眼光独到。”
“可是小雨,这些问题只能你们在行业内的人才能真正解决,我希望你走到高位,掌握话语权。上医治国,中医治人,下医治病。”
“这不是说治病先宏观后微观的理论吗?怎么就上升到治国的层面了?”
“小雨,你和李楠与我不同。你们的家族背景注定了你们可以飞得更高,走得更远,为什么不搏击长空,去做一个改变时代的人呢?”
“你知道我家的事情?”
“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可以站在你家的基础上做更大的事情,你不贪财,其实更适合做大事。一个医院的主治医生能解决的问题是有限的,但是一个卫生局的领导能解决的问题就多了,如果成为一个国家层面的人,能解决的问题会影响一个国家。”
“谢谢你这么肯定我,我从来没有想这么高远。”
“因为你以前受到的教育是有限的,是女人捆绑式的教育,是让你一生为家庭牺牲,让你做到旺夫益子睦族,最重要的一部分没告诉你,你也可以飞翔。”
“你也觉得从前那些教育太局限了吗?”
“是的,他们教男人是另外一种样子,所以这种局限的教育只教给了女人。我认为女人不光有家庭,更要有自己的重心事业。当然,也不妨碍有的女人以家庭为事业,干得也挺好,所以看每个人自己的情况吧。”
“你后面这句话是安慰吗?”
“不是安慰,是不能一概而论,就像你家的基础,不是所有女人都有的,你可以借用你家的政治基因往上走,你只是没有发现自己潜藏的力量而已。”
“政治基因,挺有意思的说法。你家有经商基因啊?”
“有啊,我姆妈在乡下换黄豆卖豆腐就是经商,她攒钱给我家盖了大瓦房。你不会以为我家的房子是我爸那点工资盖的吧?”
“你姆妈到城里来,还开豆腐店吗?”
“开,这次开个大的,和常喆夫妻俩合伙,争取开成食品厂级别的。”
“要雇几个人吗?”
“要的,我姆妈主要干技术活,重活让别人干。我这边也忙,家里的琐事还得我妈帮忙处理。”
“你带小雪出来玩,就是想让她轻松轻松?”
“轻松不了多少,常喆夫妻俩生了龙凤胎,也得帮着照看呢。”
“家里这事情已经够多了呀,干嘛还非得开个豆腐店让她受累?”
“你不懂,这叫甘之如饴,数钱的感觉很美好。我姆妈就乐意自己有钱,我也乐意。”
“也没见你穿金戴银,怎么就能用了那么多钱呢?”
“垫资,在梅花山采石场,我挂了一个虚职副场长,主要作用就是垫资管财务发工资。”
“这垫出去的钱还能回来吗?”
“能回来,可能得换一个方式回来,比如说换一栋房子啥的。”
“你要那么多房子干嘛?”
“继续开店,招更多的家庭妇女,让女人有工作,在家里有话语权。”
“说得对,毕竟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上说的。”
“所有事情的底层逻辑都一样,看有益于谁,抛开萦绕在事物上面迷雾一样的人情世故和乱七八糟的因素,只看下面,那就是真实的本质。”
“既然你都看清了这一切,还能这么忙乎,图啥?”
“就像你希望大家都健康一样,我希望大家都富裕,如果我一个人富甲天下太没有意思了,我希望梦泽县富裕,梦泽县所有的人都富裕,继而希望我们国家更富裕。可我能影响到的地方有限,只是梦泽县这一坨坨地方。”
“小姩,你真是一个造梦师,能给别人的梦想插上翅膀。我得再调整一下我的计划。”
“多和你姑妈商量一下,你姑妈是一个智慧的老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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